第137章 欺上瞒下
宁国府前厅后院都摆上了酒席。
贾赦、贾政领着诸子弟在内厅,贾母带着族中女眷在大花厅内说笑取乐。
贾母换了身家常衣服,歪在榻上,与众人说笑一回,翡翠坐在榻上,拿着美人拳给贾母捶腿。
榻前设一精致小高桌,摆着酒杯匙箸,瓜果点心。
大花厅内共摆了十来席,除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等和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姊妹等,还有贾?之母带着女儿喜鸾、贾琼之母带着女儿四姐儿,以及其他几房的孙女儿,大小共有二十来个。
贾母喜爱漂亮女孩子,见喜鸾和四姐儿生得好,说话行事也与众不同,再加上她们的兄长一个在勇卫营任职,一个在商会当差,便另眼相看,不仅招上前说话,还赏了荷包,里面装着不少金银锞子。
贾母正听着迎春姊妹说笑,丫鬟来回说:“姨太太来了。”
一语未了,薛姨妈带着宝钗进来了,笑道:“今儿老太太高兴,又怜惜我们孤儿寡母,我也就厚着脸皮来打搅了。宝钗,给老太太行礼。”一面推着宝钗。
早有丫鬟放置了一张跪垫于榻前,宝钗上前给贾母行礼。
“好,快起来。”
贾母站起身,接过鸳鸯手中的荷包,递给宝钗:“来,拿着,不要嫌弃啊。”又对薛姨妈问道:“哥儿呢?”
薛姨妈笑道:“王太医说了,这一个月不能见风。先前大奶奶已经命人送去了一桌酒席,那孽障正吃着呢。难怪人常说‘礼出大家’,我算是见识了,都是老祖宗调教的好。”说着,又对尤氏点头致谢。
“哈哈哈.....姨太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快请入席吧。”
贾母笑着将手一让,又说道:“恕我老了,骨头疼,容我放肆些,歪着相陪吧。”
“您客气了!”薛姨妈忙摆了摆手。
正说着笑,外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史大姑娘回来了!”
话音未落,湘云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高兴道:“老祖宗!”说着,扑通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给贾母磕了头。
“好,好孩子,快起来。”
贾母一招手,将湘云搂进怀里,笑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湘云笑道:“我回来陪老祖宗吃酒说笑。”说完,又趴在贾母耳边低语了几句。
贾母点了点头,对宝玉问道:“什么时辰了?”
宝玉站起身,从怀中掏出怀表,回道:“申时末了。”
贾母又把目光转向尤氏,说道:“天色不早了,有什么话,边吃饭,边慢慢说吧。”
“是。”尤氏答应一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婆子丫鬟们将各色美味佳肴摆了上来,一时间,花厅内弥漫着美味珍馐的香气味,令人食指大动。
贾母端起酒杯:“请!”说着,一口干了。
酒宴正式开始......
此时贾琥正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沉思。
这封信是保龄侯史鼐写给贾琥的亲笔信,夹在家信中,史湘云带回来的。
信中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说他接到了太上皇的密旨,让他守住徐州城即可,不用理会其他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有些严重了,史鼐发现徐州守将在吃空饷,徐州没有一万两千名守军,可能连八千都没有。因为中原承平近百年,和平安定,士兵们产生了懈怠的情绪,安于享乐,疏于训练,不习战阵,毫无战力可言。
一句话,徐州守军废了!
最后一件事就更扯了,偌大的徐州城武库中存放的竟不是铠甲武器等战备物资,而是一堆堆的废铜烂铁,就连那些登记在册的火炮都不见了十余门。
徐州守将说了,他接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至于丢失的火炮去了哪里,他的前任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原兵部右侍郎马茂诚派人给调走了。
行吧,他的前任死了,马茂诚也死了,成了无头案。
至于那些丢失了火炮,不用想,一定在淮安。
徐州城的情况跟朝廷掌握的完全不一样,若是发生战事,根本就守不住。
史鼐说了,他征召了徐州府所有的工匠,正在日夜打造武器装备,特别是守城器械,并写信给山东总兵府求援,请他们先援助徐州一批炮弹和炸药,徐州武库中的炮弹打不响。
作为中原重镇的徐州城都是这个样子,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关键是朝廷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县里骗府里,府骗省里,省里呢就骗朝廷。
一旦打起仗来,朝廷都不知道败在何处!
大新年的,也不知道皇帝接到史鼐的急递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下好了,不用皇帝放水,盐帮和白莲教的叛逆就可以横扫两淮,搞不好连安徽都要受到冲击。
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水溶,一旦让他看到了中原地区的衰弱,他肯定会露出爪牙,不说那些疏于训练的巡防营,就连刚刚经历过草原一战的安徽卫都抵挡不住火器。
想到这里,贾琥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周真的要乱起来了。
这样也好,自己受到的压力就会小了很多,接下来就是等,等到皇帝不得不来找自己。
又想到最近送来的情报,呵,今夜注定不太平啊!
贾琥站了起来,拿起了史鼐那封信,走到火盆边扔了进去,那封信迅速被火焰吞噬,接着烧成了灰烬,大步走了出去。
..........
下雪天黑得早,普通老百姓不像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舍得点灯吃饭,天不黑就吃完了饭。
雪花纷纷扬扬。
不少妇人、老人带着孩童出门看烟火,也有手头富裕的人家在门前挂起了鞭炮燃放,引得周边邻居羡慕不已。
远处天空被烟火照亮了,五彩缤纷地落下焰花,那是西城,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和勋贵人家。
这时,东城的天空也在缤纷地落下焰花,那一片是皇城根下,住的都是官宦人家。
同样是东城,好些地方只能听到鞭炮声,间杂着“二脚踢”呼啸着蹿到空中的爆炸声。
几名兵马司的兵丁躲在墙角避风雪,一边跺着脚取暖,一边小声议论着:
“这鬼天气,贼冷贼冷的!”
“就是,还在东城值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真晦气,往年虽说也值夜,但那是在西城。人家一出手就是银锞子,运气好还能得到金锞子。今年毛都没有,还白挨冻!”
“步军衙门也忒黑了吧!”
“屁!步军衙门的人在南城和几处道观、寺庙那边。”
“哦?那西城哪个衙门值夜?”
“这个就不清楚了。”
“.....”
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不过这又关他们什么事,接着抱着长枪搓着手、跺着脚,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