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酉时正,从巳时到现在,冯唐、戴权和夏守忠一直守在偏殿外。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建武帝搀着太上皇在前,贾琥等人跟在后面,从乾清宫偏殿走了出来。
太上皇推开了皇帝,轻声说道:“军器局的事情要放在心上,贾小子说的办法不错,给工匠们提高待遇,鼓励他们创新。至于聘请西夷人,你也不要担心,人家的技艺比咱们强上不少,不存在什么外泄。”
顿了顿,“一定要用心,自生火铳的事情不可在发生了。”
建武帝:“是。”
太上皇又转向贾琥等人:“草原的战事就交给你们了,朕和皇帝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贾琥等人同声答道:“是。”
太上皇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对贾琥说道:“火铳兵还是装备布面铁甲吧。毕竟能给士卒们带来安全感,有利于提高军心士气。”
贾琥想了想,才大声答道:“是。”
这几个时辰内,众人议定了三件大事:
一是对蒙古人的战事,王子腾率领三千营突袭伊克昭盟;大同总兵赵翼、忠顺王统帅大同卫、河南卫、安徽卫、湖北卫以及部分原五军营精锐步军和轻骑,约十五万人马从张家口出关,贾琥统帅勇卫营夺下东胜卫中千户所后出关北上,配合主力大军清缴察哈尔部。
第二件是关于火器,这是河南、安徽、湖北三省总兵提出来的,军器局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也见识过自生火铳的威力,同样感受到了威胁,向太上皇和皇帝请旨,希望能够装备一部分自生火铳,以防备随时可能发生的叛乱。
在经过长达大半时辰的讨论后,建武帝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自生火铳在大周朝的崛起,躲在背后的敌人已经拥有了数量可观的自生火铳,可以轻而易举击溃地方驻军,为了平衡实力,地方军队必须尽快装备一定数量的自生火铳。
最终皇帝决定继续扩建军器局,并重启金陵制造局,提高自生火铳的产量,三两年内完成火器的更换。
第三件是最重要的事,大周未来对蒙古战事的走向,在太上皇的主持下,最终定下了消灭察哈尔、乌兰察布盟,打残伊克昭盟,拉拢扶持锡林郭勒盟,帮助他们对抗哲里木盟,消灭他们的世仇科尔沁部。
太上皇把目光转向首辅宋成良和次辅张尚文:“新政很好,你们要帮助皇帝推行下去,但也不可操之过急,要稳。”然后扶着夏守忠向乾清宫大门走去。
众人连忙跟上。
宫门咔呀一声开了,众人护拥着太上皇走出了乾清宫。
“陛下!”
远远地,杨阁老领着刑部左侍郎李晋和顺天府尹快步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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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
贾母卧在榻上,王熙凤端着一碗参汤跪在塌边,舀起一勺参汤往她嘴里喂去。
除了李纨要照顾王夫人,贾家的女眷都来了,满满地站了一屋子人。
贾母摇了摇头,“不喝了。”
王熙凤舀了一勺参汤,小心地吹了吹,笑道:“王太医特意嘱咐了,老太太多少再喝两口。”
贾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站在床边的尤氏迎了上去,对贾蓉问道:“有消息了?”
贾蓉答道:“有消息了,大老爷让我来禀报老太太.....”说到这里,低下头去。
尤氏知意,将眼一看迎春等人,众人明白,都退了出去。
贾蓉走到床边,对贾母低声说道:“老祖宗,才有人带来了宝二叔的消息.....”
贾母眼睛一亮,连忙握住他的手:“真的?!”
贾蓉:“消息非常可靠,此人是二太太娘家的亲戚。”
贾母挣扎着就要坐起,王熙凤忙说:“老太太,您躺着。”
贾母:“扶我起来,我没病!”
王熙凤无奈,和尤氏扶着她靠在高枕上。
贾母对贾蓉问道:“安排谁去救宝玉的?”
贾蓉:“大老爷说了,为了宝二叔的安全,只能咱家亲自去救人。”
贾母忙问:“你二叔呢?”
贾蓉:“乾清宫的兵推还没有结束,不过焦太爷已经带着大老爷的亲笔信去皇城下等候了。”
贾母马上明白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询问是谁带来了宝玉的消息。
原来王家在通州还有一个亲戚,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后来家道中落,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前几年当了祖产搬出了通州城,住到了乡下去,却也躲过了一场浩劫。
王成前不久病故,只留下一个儿子,名唤狗儿。狗儿亦生有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以务农为业,因板儿、青儿无人照看,便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生活。
说来也是命中注定,早两年周瑞在通州与人争买田地,这个狗儿帮了不少的忙,一来二去,两家就有了联系,刘姥姥也就认识了周瑞。
她们的村子比较偏僻,只有十几户人家,前两日河对岸的荒村突然住进了人,刘姥姥是个好事的,又喜欢凑热闹,没事就去逛一逛,与人家攀谈,这些人多是从陕西迁来的,本就热情好客,又遇到了能说会道的刘姥姥,两边也就熟络了起来。
饭后无事,她又带着外孙、外孙女去荒村瞎逛,顺便打探打探各家的条件,在与几个老人闲逛时,无意间发现了被人捆绑在后院中的周瑞。
刘姥姥何等精明,立刻明白周瑞出事了,找了个借口就回家了,随后就骑着骡子进了城。
周瑞家知道消息后,立刻领着刘姥姥去见贾赦,就这么着,贾家得到了宝玉几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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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
天已经渐渐黑了。
一盏小油灯将茅草屋照得昏昏沉沉。
那信使盘腿坐在灯下。
“主子,人回来了。”外面传来一声禀报。
信使慢慢睁开了眼睛:“进来。”
片刻,一个光头大汉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咱们在城内的那两处据点全部被端了,负责联络北静王府的人也失踪了。”
信使:“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下死手了。”
光头大汉:“现在通州附近全是顺天府和刑部的差役,咱们是不是避一避?”
信使摇了摇头,问道:“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光头大汉:“已经联系到了通州白莲教的人,他们会帮助咱们出关。”
“没被人跟踪吧?”
“主子放心,奴才特意绕了路回来的。”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禀报声:“主子,副使大人来了。”
信使:“进来吧。”
门一开,副使从黑沉沉的前院走了进来。
信使:“什么事?”
副使瞥了光头大汉一眼。
信使:“说吧。”
副使:“那胖子似乎要不行了!”
信使眉一皱:“没给他用药?”
“那胖子是个酒色之徒,看似强壮,实则虚弱。”
副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胖子虽说只是个皇商,但背后却是贾王两家,若是死在了这里,恐怕后面的谈判会有麻烦啊。”
信使站了起来,慢慢踱开了步,薛蟠虽说嘴贱,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着那么一点血性,混乱中替宝玉挡了刀,那一刀直接贯穿了腹部,好在没有伤及里面的内脏,不过伤势非常的重。
因为缺少药材,军医只是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尽量避免他因失血过多而死。
旁晚时分,薛蟠浑身发烫,伤口感染了。
这个时候不能将大周勋贵军方给得罪死了,这个人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这里,对副使说道:“先用参汤吊着,咱们子时出发,到时候花钱让村中百姓用车给他送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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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城外
北静王府侍卫队长阴沉着脸站在树林里,身后是一群身着夜行衣,手持钢刀的精壮汉子。
这时,一名汉子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白莲教的人招了!”
侍卫长眼睛一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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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槛寺外搭起了一座临时的军帐。
这里是贾家的家庙,用作停放、祭祀和超度故去族人的灵柩。
此地距离刘姥姥的家不足三里,不远处还有一座水月庵,因为庙中的馒头做得好,就得了个诨号,叫做“馒头庵”,也是贾家的家庙。
一支支火把将帐内映得通明。
数千名士卒静静地站在军帐外,就连他们身边的战马也静悄悄的,而且每个马蹄子上都包着厚厚的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