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纵论天下
自与姜泥分别以后，这一日，徐凤年的大船已经行至歙江之上，不远处隐约可看到一座江畔小城。
这里是剑州边境，再一路向北，只要一旬路程就可到达那东海武帝城。
船舱当中，陆原盘膝而坐，左侧，坐着佛门化身无天。
此刻，无天胸口位置的那道裂痕，已经缩小不少。只有一道裂缝，隐约可见。
右侧，白蛟分身吐出白璧无瑕的龙珠，霎时间，无比精纯的水脉龙气，喷涌而出，融入飘浮在陆原前方的山河潜龙图里。
那条代表着“龙王江”的图案，越发清晰，行将点亮。
“果然，得了轩辕家水脉气运的加持，白蛟分身对水脉龙气的转化效率，大大增强了。”陆原笑道。
“龙王江绵延数州之地，本以为抽取其中水脉龙气，需要耗费不少时日，没想到，不过大半日功夫，便大功告成了。”无天答道。
“五龙水，两龙山，山河潜龙图已经颇具气象，这次你伤好的这么快，全亏了它。”陆原说道。
“可惜了龙虎山的地脉龙气，本体，我们为何不取。”无天问道。
龙虎山明面上，虽然只有四大天师和老不死的赵宣素。
但千年传承底蕴深厚，斩魔台上，更有“百零八剑军屠酆都”大阵镇压。
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做法请出一些飞升天界的祖师，终归不好。
“还不是彻底暴露的时候。”陆原说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地肺山了。”
地肺山，本名终南山，不仅是陆原钦点的“九大龙山”之一，且作为道教第一福地，地肺山里，还有赵黄巢豢养的一只气运黑龙。
算是陆原志在必得之物。
“赵黄巢一死，地肺山的布置算是毁了，那便去吧。”无天应道。
这时，舱外传来徐凤年的声音道：“老陆在么？我姐想见你。”
徐凤年的大姐徐脂虎，两人早在江南道时，便见过一面。徐凤年这次指的，是在上阴学宫求学的二姐徐渭熊。
徐渭熊，胭脂榜副评之首，闻名天下的才女，其真实身份为西楚兵圣叶白夔之女，徐骁安排给徐凤年的死士甲。亦是暗中用于制衡陈芝豹的棋子。
身为叶白夔之女，徐渭熊与徐骁有杀父之仇，只是此女从小被吴素养大，受其影响，心甘情愿为北凉谋划大业。
心有丘壑，腹有良谋，是未来辅助徐凤年执掌北凉的不二人选。
此女本该在上阴学宫游学，今日却来到这剑州边境，说是巧合，起码陆原不信。
此女十有八九，是冲着徐凤年和他来的。
“徐渭熊见过陆先生，青渡江一战，陆先生力抗陆地剑仙刘松涛，风采令人神往。”徐渭熊一丝不苟，作揖说道。
陆原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位闻名天下的才女，她的相貌虽只是中人姿色，却秀气孤禀，气质天成。
入上阴学宫求学以后，同时师从道德林王祭酒与兵家大师，以诗文称雄，尤其是首创十九道棋盘，天下霸响，弈棋之道不在黄龙士之下。
“徐小姐客气了。”陆原笑道：“有话直说便是。”
此女既然提及青渡江一战的事，想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几重身份，自己人说话，开门见山即可。
“凤年有话问不出口，我是女子，今日便做一回小人。”
徐渭熊道：“陆先生，可有意天下？”
这话问的可谓一针见血，陆原原本和徐骁的保证，是辅助徐凤年掌控北凉，作为他登上听潮亭观书的代价。
此话虽未明说，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心领神会。
只是这一路走来，陆原显露出来的身份、修为、手段远超徐骁的期待，隐约间完全可以摆脱北凉的控制。
再加上，陆原又借着刘松涛的名头，掌控了逐鹿山魔教和江东轩辕家的力量，若是陆原有逐鹿天下的想法，必将给天下大局引来无穷变数！
“我有没有这个想法并不重要。”陆原道：“重要的是，徐凤年有没有。”
“此话可解？”徐渭熊问道。
“徐小姐应该很清楚，北凉这些年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是谁？”陆原反问一句道。
“是我爹！”徐渭熊毫不犹豫道。
这是必然，唯有徐骁，方能完全掌控北凉！
只要徐骁在，北凉就永远不会乱。但是，如今的徐骁，已经老了……
“你我都很清楚，若那一日来了，无论是北莽还是离阳，都不会允许北凉继续存在。”
陆原说道：“想要破局，唯有自立！”
徐渭熊不说话了，关于北凉的未来，她曾和父亲、李义山多次推演，局势是不容乐观。
盖因北凉先天不足，又是腹背受敌，四战之地，虽有徐骁十几年苦心谋划，但真的要刀兵相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伱想我们做什么？”无数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徐渭熊最终说道。
“姜姒必为徐凤年北凉王正妃，北凉抗北莽，西楚灭离阳，而后一统天下！”陆原斩钉截铁道。
此话一出，宛若石破天惊！
“你疯了么？这不可能！”徐渭熊道。
“你是觉得是你北凉挡不住北莽么？”陆原说道。
“西楚决计挡不住离阳，你不知道离阳的底蕴，不提离阳皇室，便是六大藩王的势力，亦不可等闲视之。”徐渭熊道。
“离阳底蕴，无非是韩貂寺、柳蒿师、那个与国同龄的太监，还有钦天监随时可以请下天上仙人的手段。”
“至于六大藩王，唯有燕刺王赵炳最能隐忍，有纳兰右慈为谋士，手下南疆道十五万铁骑，算是有些本钱。”
“这些，都不算什么。这世上最难以把握的，便是未知，离阳底蕴已尽在我眼，试问还有谁能挡我？”陆原言之凿凿，大手一挥，仿佛天下尽在掌握当中。
徐渭熊显然被陆原这一席话镇住了，陆原说的多是机密中的机密，有些她是知道的，有些便是连徐骁也不知道。
她并不怀疑陆原此话的真假，既然想要合作，陆原说的这些话，必然是真的。
“此事，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徐渭熊道：“我会把你说的，如实禀告我父亲。”
“徐与姜共天下，这便是我的答复！”陆原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