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取舍
逐鹿山下，青渡江畔，徐凤年一行遭遇此行最大危机！
官子无敌曹长卿！
历次武评都能排进前三甲的天下顶尖，天象境巅峰儒士，一身修为，离那陆地神仙之境也只有一线之隔。
和一般的三教修士不同，曹长卿这个儒生，很能打！
和白衣僧人李当心一样，也是三教高手当中的异类，李当心号称大金刚境无人可破，曹长卿更是天象境第一人，一气浩然充塞天地。
春秋国战，为西楚最难打，但景河之战，西楚十二万大戟士全军覆没，西垒壁之战，大雪龙骑再破中军，西楚兵圣叶白夔战死。
至此，西楚灭国，已经是无人能挡的天下大势。
二十年来，曹长卿入则为治世之能臣，出则为武道大宗师。
前十年里，被这一袭青衣刺杀的离阳重臣不下二十人，每次独身翩然而至，再携人头而去，无人能挡。
后十年间，曾三次入太安城，其中两次杀入皇宫，先后面对两朝天子，杀甲士数百，最近一次离现任皇帝只差五十步，若非宫中有高人护持，说不定就要被曹长卿在百万军前，摘去那颗世上最尊贵的头颅。
天子一怒，固然可以让春秋九国伏尸百万，曹长卿匹夫一怒，亦能教离阳王朝得了天下，却不得安稳！
面对这样的曹长卿，试问徐凤年，如何能抗？
姜泥听闻曹长卿的那句话后，恍如听闻一声晴天霹雳，吓得再次退入车厢当中，她看了看李淳罡，又看了看徐凤年，最后又看了一眼长跪不起的曹长卿，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
这本应该是她最为扬眉吐气的时刻，她也知道有曹长卿在，从这一刻起，世上便再无人能伤她一根毫毛。
她终于可以离开北凉王府那座精致的鸟笼，从此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再也不用看到徐凤年那一张，讨厌的嘴脸。
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刻真正降临之时，她心中的想法却是……不舍？
姜泥没有说话，她的心绪很乱。
曹长卿淡淡说了一句道：“谁敢拦我？”
李淳罡嗤笑一声道：“曹长卿，你大可以试试看。”
曹长卿撑在地面上的双掌猛然握拳。
尘土飞扬，化为两道陆地龙卷！
李淳罡瞬间攀至剑意巅峰，狂风吹得他身上的羊皮裘猎猎作响。
两大天象境高人的对峙，同样令人窒息！
曹长卿显然留有余力，只听他朗声问道：“公主殿下，这里的人要生要死？”
言下之意，即便有老剑神李淳罡在，他曹长卿亦能独断乾坤。
李淳罡毕竟老了，还断去了一臂，修为虽恢复到了天象境，又岂是正值巅峰壮年的曹长卿的对手。
更别说曹长卿还精通养气功夫，被誉为气机浩大只输齐玄帧。恐怕李淳罡重复陆地剑仙境的修为，他曹长卿今日对上了，都丝毫不惧。
一品四境，殊途同归。
但金刚境的李当心，指玄境的韩貂寺，天象境的曹长卿，无疑是异类中的异类，战力之彪悍，普通的陆地神仙，也难以相抗！
曹长卿的天象境气魄，何等浩瀚，气机压迫之下，除了手执神符的李淳罡和车厢里的姜泥，任谁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可就在此时，徐凤年以春雷刀插入地面，不顾骨骼在重压下被扭曲，竟是硬生生站了起来道：“有我在，谁也……带不走她！”
曹长卿双目一凝，杀机一现！
“轰隆！”
李淳罡终于出手，两者之间的地面上，瞬间出现数十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这是——剑气滚龙壁！
一条条沟壑龟裂，触目惊心，唯独蔓延至曹长卿身前时，被无形中涌现的力道阻隔，硬生生停住。
曹长卿平静道：“剑气滚龙壁还不够，除非是……一剑开天门！”
李淳罡眯眼一笑道：“说甚废话。”
曹长卿微微一笑，一进再进，剑气滚龙壁确实挡不住他。
“棋诏叔叔。”就在这时，姜泥小小的身影，从车厢里走出来道：“能不能不要动手？”
曹长卿气势一敛，再次跪倒于地道：“但凭公主吩咐。”
徐凤年心中失落，小泥人，终究要走了吗？
姜泥看到徐凤年探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撇开了小脑袋。
曹长卿看向徐凤年，显然他已经找到了姜泥不愿离去的症结所在。
于是他平淡道：“世子殿下可否将公主交由曹长卿？只要点头，曹长卿可以答应替殿下办一件事情，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脱。”
力所能及？
曹长卿何等修为，连皇宫都敢闯，天下之大，又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送出一个亡国公主，却能得曹长卿的一句承诺，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徐凤年依旧果决答道：“不给，她是我的。”
姜泥下意识的怒道：“谁是你的！”
徐凤年脸皮极厚道：“曹前辈，这事没得商量。”
曹长卿想了想道：“若是我答应帮你杀了陈芝豹呢？”
徐凤年神情一滞。
众所周知，北凉王徐骁有“一豹二熊三犬”六大义子，辅以执掌北凉铁骑。
六人当中“左熊”袁左宗，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先锋武将，武力超一流，行军布阵也出类拔萃。
“右熊”叶熙真是儒将，擅长阳谋，运筹帷幄于幕后，与那喜欢旁门阴谋的“鹰犬”褚禄山截然相反。
“嗅犬”姚简是道门旁支出身，精于觅龙察砂，总随身带着一本被翻烂的《地理青囊经》，没事就喜欢蹲在地上嘴嚼尝泥土。
“狼犬”齐当国为北凉铁骑徐字王旗的扛纛者，为人最是坦荡忠诚。
至于那位六子之首的白衣兵仙陈芝豹，号称“小人屠”，一代人杰。
离阳灭西楚最为关键的西壁垒一战，正是他与叶白夔死战，才给了徐骁一举击破西楚大军的良机。
如此无双将才，在北凉军中的威望，仅次于北凉王徐骁，亦是徐凤年执掌北凉的最大阻碍。
可以说，陈芝豹若死，北凉短时间内会陷入动荡，但从长远角度看，亦是使北凉避免陷入分裂的危局。
徐凤年自嘲一笑，他要得到的东西，何必用一个女子做筹码。
正要说话，却听姜泥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逐鹿山道：“山，塌了！”
徐凤年、曹长卿等人顺着姜泥手指方向一看。
只见不远处逐鹿山的一处山峰，竟是生生被外力拦腰截断。
随后，断裂的山峰轰然倒塌，地动山摇形成的冲击波，百里之外，清晰可见。
“看样子，无天与刘松涛二人，胜负已分了。”徐凤年道。
“应该是了。”李淳罡道。
“真不知结果如何。”徐凤年悠悠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