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明尺堂内断争斗
次日。
明尺堂内，站满了丫鬟婆子，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所有人都在等着上头几人说话。
可上头的人不发话，下头的众人自然只能低头不语。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不对。
上头领头的是贾探春，下来是林黛玉和薛宝钗，贾迎春、平儿、李纨。
原本贾惜春也是在的，只是贾母让她画大观园，如今告假了，自当不在。
贾宝玉屋中丢了东西，这样的事情，算是颇为严重的失窃事件，后来又牵扯到了王夫人房中失窃。
如今两件事情碰到了一起，无论如何都要查明。
大堂中一阵阵寒风吹过，冷得众人直打哆嗦。
这会子刚过元宵，气温还很冷，底下众人光站在堂中，都觉得冷，好在人多，只有外围的人，是最冷的。
一直过了好久，都没听到上首有任何人发话，站在头首的一个婆子，便小心翼翼地询问：
“几位姑娘，该派今儿的事了。”
贾探春冷哼：
“哼！还派什么，让你们去做，还做不好，如今更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我们怎么派？”
那婆子听了，低着头告罪：
“我们有错处，姑娘只管说，不论如何，也让我们知道哪做错了。”
贾探春先看了看平儿，平儿微微点头，贾探春便道：
“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坠儿被婆子押着进来。
“姑娘，我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坠儿一进来，就大喊冤屈。
贾探春脸色一厉：
“够了，你若真是冤枉的，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坠儿这才不敢多说，低下头，小声抽噎。
贾探春又环顾众人，询问：
“坠儿的亲戚都有谁？站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管事婆子战战兢兢地出列，其中一人，说自己是坠儿的姨妈，另一人说是坠儿的婶娘。
贾探春听了，不由看了平儿一眼，平儿则眼神微闪，向贾探春介绍：
“她二人原不过普通的粗使婆子，后来原本那些管事婆子被罚，她们就升上去了，两人如今都在太太房里管事。”
贾探春点头：
“若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又朝众人喊问：
“值夜处的胡婆子、刘管事婆子，在哪？”
话音刚落，胡婆子和刘婆子两个一同出列，一起恭敬行礼：
“姑娘。”
贾探春厉声质问：
“你二人快如实说，为何知晓坠儿偷了太太房里的玫瑰清露？”
“又为何要一口咬死说，她偷了二哥哥的古玩核桃？”
胡婆子不敢接话，由刘婆子接话道：
“回三姑娘的话，我偶然间看到坠儿的婶娘在太太房里，偷吃东西，便猜测，她们一家子都是如此。”
坠儿婶娘立马反驳：
“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在太太房间偷吃东西了？”
刘婆子冷笑：
“有没有偷吃，你自己心里清楚。”
“还有，太太那瓶玫瑰清露到底是谁偷的，我想你也最清楚。”
坠儿婶娘听得浑身抖动，指着她：
“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玫瑰清露是什么，怎么会去偷？”
刘婆子愣了一下，旋即撇嘴：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偷啊。”
坠儿婶娘一时语塞：“你……”
又忙向上头的众人说道：
“各位奶奶姑娘，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偷吃，也没有偷什么玫瑰清露，都是她诬陷的。”
话音刚落，平儿就质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她们指认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被别人看到过，不然别人为何只说你，不说其他人？”
这话一出，坠儿婶娘更是无话可说了。
平儿见状，又问坠儿姨妈：
“你可知道太太房里的玫瑰清露？”
坠儿姨妈摇头：
“回姑娘奶奶，我不知道，从来就没见过。”
平儿听了，看着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
“林姑娘，宝姑娘，真相已经出现了。”
林黛玉还看得云里雾里，突听她这么说，奇道：
“平姐姐，我怎么什么都没看懂，真相就出了？到是怎么回事？”
又看着薛宝钗：“宝姐姐，你看出来了？”
薛宝钗也摇头：“不明白。”
平儿解释道：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刘婆子等人，处心积虑，想要诬陷坠儿，针对坠儿的婶娘和姨妈。”
“坠儿婶娘和姨妈原不过普通婆子，突到了太太房间当差，还是管事，自然是心里开心，多少还有些自得的。”
“平日里，少不得去别人面前炫耀，那些原本被降下去的婆子听了，心里当然不高兴了。”
“正巧她们两个可能也是嘴馋，经常偷吃，被刘婆子等人发现了。”
“于是刘婆子等人就觉得她们两个手脚不干净。”
“正巧这次二爷丢失了古玩核桃，她们就合伙捏造出了这件事情出来。”
听到这里，薛宝钗反问：
“你是说，玫瑰清露是刘婆子偷走的？”
平儿点头：“没错，准确的说她不是偷，只是想嫁祸给坠儿。”
林黛玉追问一句：
“既然要嫁祸，干嘛嫁祸给坠儿？直接嫁祸她们两个不更好？”
平儿摇头：
“自然不好，若是直接嫁祸给她们两个，太太没准能查得出来，毕竟屋中谁进谁出，还是可以找寻出来的。”
“可若是转嫁一手，太太一时间自然查不出来。”
“这时候，正巧碰到二爷的核桃不见了，她们就可直接说是坠儿偷的，顺势将那瓶玫瑰清露搜出来！”
林黛玉还是有些不明白：
“可这也只能说坠儿犯了错，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平儿冷笑：
“那可太有关系了，若被证实这件事情是坠儿做的，她们两个作为坠儿的亲戚，自然少不得被人诟病。”
“久而久之，太太必然厌恶她们，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两人定会被太太直接撵出去。”
听到这里，林黛玉薛宝钗、贾探春她们都是满脸复杂。
自前年接手家务事情以来，她们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却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事情。
眼下这件事情，算是给她们上了一课，原来这里面的争斗，如此的隐晦，却又如此的狠辣。
一个不注意，就中了招。
她们也都看出来，和刘婆子这样曾经在王夫人面前侍奉多年的老人来比，坠儿的婶娘和姨妈这两个新的管事婆子，还真是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