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陆山便亲自来请众位前去城主府中参加‘元丹小会’,众人也并未推辞,只怕到了此刻不允漏了怯,便都故作不知其中古怪,一个个一同前往,都听了陆山安排。
这城主府果真气派,只是参加‘元丹小会’被陆山直接引至后花园中,虽然花园,但其上寿鹿仙狐散步,灵禽玄鹤展翅,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院中一道清溪蜿蜒,洒落如云如雾的水气,日光照耀之下,自有十二分的仙家气象,反倒是把前院的尘世俗缘尽断。
众人不由称赞陆家仙家胜景非比寻常。
陆山只笑道:“当年先祖立下根基,后人纵横经营至今,只为庇护一方生民,否则自躲在院中修行岂不快哉,我父亲时常感叹,若非先祖遗愿,他却只想做一逍遥真仙,如今却不得看日空闲,熬炼丹药也是为了培养后人继任。”
藏山则与他虚与委蛇,李明继续看周遭法阵心中暗自戒备,不知为何,从踏入此院中开始,他便有一股心悸之感,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随后陆山带着众人一路前行,终于来在此行的目的地,最为引人注目的无疑便是当中一株宛若碧玉雕刻的葫芦藤,或许是有它滋润四周草木旺盛,仙气盎然,葫芦藤枝繁叶茂,藤上挂了一个青皮葫芦,散发着莹莹宝光,但是气息还在孕育之中显然并未成形。
天地精气,日月光华,无时无刻不被它吸收,旋即又以另一种形式被吞吐出来,化为了更为玄奥的气息藏在园区之中。
李明有感觉,在这里修行或许能够比在外界提高至少一倍的效率,难怪葫芦仙府人才不绝,只一家一姓便能有如此声势,坐拥如此大的疆域。
近前去看,此刻围着葫芦藤已坐了一圈人,都是道人羽士打扮,各人桌前放着美酒佳肴,另有侍从美姬相伴。
此刻有一个头戴金冠的老道击节而歌,见陆山前来便笑了一声道:“小山啊,这便是你说的妙青山的朋友?”
陆山拱手说道:“见过大伯父,见过三叔公,见过诸位前辈,我身后这几位便是妙青山胤冥宗的道友,这位是藏山道友,这位是雷动子道友,这位是牛道友,这两位是张安和曾玉书,分别是雷道友和藏山道友的弟子。”
陆山上前见礼,随后将众人一一介绍一番才有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都是我陆家的前辈,今日算是家宴。”
“老夫陆喜。”金冠老者哈哈一笑靠着身后的美姬说道“今日得见胤冥宗高徒,喜不胜收,当浮一大白!”
说罢也不管他人只自顾自饮了一大杯,颇有几分放浪形骸的意思。
随后陆山将众人引至客位,一一坐定。
随后陆家众人便饮酒作乐,谈玄论道。
虽然形式放浪了些,但是这些老前辈也的确是在教真东西,说术论法,讲修道疑难之处,也积极回答后生晚辈的问题,只是回答的时候往往就要戏耍作弄一番,要不就是罚酒取乐。
见此李明不由心中叹息,如此风气可见他陆家虽然不忘修行却已经成了世家大族风范,内中未免多有龃龉,这还是今日有外人在此,若是只他们自家人,不知是何等场景。
陆家长辈不仅不管,还乐在其中,甚至可说是在其中推波助澜,由下而上,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这时候忽然有人朝藏山请教道业上的疑难。
藏山到底也是大派出身,本身修为又深,并不在这陆家几位长辈之下,是以说来条理清晰,倒也惊了他人。
渐而有人去问雷动子,雷动子虽然较之藏山稍逊一筹,但是这些小辈的疑难自然难不倒他,一时间也叫这陆家人对他二人刮目相看。
起先雷动子借藏山之名这几日在烟花楼闹事,虽然是成就一段佳话,但是却是烟花柳巷之中打转转,平白叫人看轻了他们。
而陆山的谋划自然不与他人乱讲,只和几个长辈筹谋定计,还有几个和他不对付的兄弟暗中指示,意要落两人面子,叫陆山脸上无光。
可谁知居然如此,张安和曾玉书两人都是小字辈,无人打扰,但是眼看藏山雷动子似乎却有几分本事,这主意却打到了李明身上。
忽有一人走上前来,高声曰:“今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谈玄论道本是雅事,晚辈愿为诸位抚琴。”
陆喜哈哈一笑道:“抚琴便抚琴,平日里不闻你好丝竹,怎的今日却要卖弄。”
那人只是一笑,随后自有小厮抬来七弦琴。
却见他面对李明胡乱弹琴,果真如陆喜所说他不好丝竹,简直就是乱弹,曲不算曲,乐难称乐。
倒是这番动作惹得众人哄笑。
陆喜笑的直不起腰来,只笑骂道:“好你个陆灵岳,你这也叫抚琴么,这是乱弹琴?”
陆灵岳却也含笑起身,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此乃对牛弹琴,枉费口舌!”
说着话便直直看着李明,场中陆家子弟皆是哄笑,以为戏谑。
陆喜拍案大笑道:“你这小孽障,怎敢如此玩笑,也亏得牛道友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
这番对牛弹琴笑的不是李明不懂丝竹乐声,再想之前的谈玄论道,很显然是在暗示李明这妖族牲畜不懂道法高妙,只在此处听讲,于他论道是枉费口舌。
随后陆灵岳便学做牛犊古怪模样,嘶哑声音腔调,满地打滚混当做了小丑一般引得众人哄笑。
陆山本以为能瞧见李明羞愤,能够调动他的情绪以便后续,但见李明只是端坐,仪态自然整装肃穆,丝毫不以为意,似乎当真把这当了一场游戏,浑然不觉是在讥讽于他。
雷动子淡看场中陆家众人轻轻摇头,藏山更是漠然。
倒是张安有些按耐不住,似乎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曾玉书按住。
李明则是轻笑一声道:“这位朋友琴技不佳,学畜生倒是学的像,做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