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还在卫衙里与众位上官讨价还价,陈家派到卫城等消息的人就已经快马加鞭,将陈家军大获全胜,陈建安然无恙的喜讯传回虎山口。
‘哦......’
虎山上一大群人立即欢呼起来。
这些人大多是陈家从卫城买来的200名匠户及其家属,小部分是陈家原来的家丁仆人。
陈建大军悉数开拔离开虎山口之前,为了预防万一,就命各处工场暂停开工,全部匠户及家属都到虎山上集合,进行统一保护。
陈万兴和陈福亲自出马,带着匠户当中年龄不是太大的100多个壮丁持着陈建留下的简单军械,严密防守上山要道,并谨防有人趁机窜进封闭工场偷窥机密。
匠户们在陈家过上了全家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且还有丰厚工银拿的好日子,对陈家无比拥护,都很有精神头地要守护陈家。
赣榆那边炮声传来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现在捷报终于传来,人们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到实处。
“每户都去账房领一两赏钱,然后自行散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陈万兴大手一挥。
匠户们再次发出高声欢呼。
“不知道这次死伤了多少儿郎?”
匠户们散去之后,陈万兴才担心地说道。
不多时,20多艘完好无损的战船载着一千多名家丁停泊在虎山口下的龙王河边。
未受伤的家丁在边中奇、霍一伟、项祖显三人带领下,悲喜交加地扶着背着受伤战友,抬着死去战友的尸身接踵下船。
陈万兴看着将近三百个死伤家丁,脸上一片悲痛,几乎无法理事。久历战阵见惯死亡的陈福连忙指挥若定地配合黄文先进行安排。
忙乱中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余薇从山上找了一辆马车,将陈建从海里救起,又用人工呼吸之法救活的那名酷似白娘子的美女及其丫环悄然带上虎山。
待到午时已过,陈建才带着十四艘倭寇货船和几艘运送倭寇人头以及倭寇俘虏的战船返回虎山口。
十四艘货船里面只有两艘装着属于陈建的价值两万多两银子的绸缎、生丝、瓷器、玉器、字画等财货,其它十二船财货都已经卸在了荻水港口,不再属于陈建。
陈建用那十二船财货摆平了之前一切军械、战马、战船问题。今次出战的所有军械战马战船从此尽皆属于陈家军。
俘虏和人头则是全部留给了卫城。有赣榆县令发到南京兵部的奏捷文书证明陈建之功劳,陈建不担心卫城这里敢不如实上奏。
黄文先上前接住陈建。
“先生,死伤的弟兄安排如何了?”陈建首先问道。
“大人放心。死去兄弟的尸身已经安置进入灵堂。灵堂里用硝石大量制冰,不使他们尸身腐坏。安置受伤兄弟的房间也同样降温,不使他们受酷暑所扰。军医队宫队长带人一直随侍在侧。”黄文先说道。
还在战前,两人就考虑到了军兵死伤,在练兵场的那一边修建了灵堂和伤兵营,并统筹了死者墓葬以及祭祀问题。
“但愿受伤的兄弟不要发高烧,要不然......”陈建眼里满是忧虑。
这个时代没有青霉素那种特效消炎药,士兵受了伤只能凭自身体质硬抗。一旦高烧不退,就多半要玩完。
死去的已经没有办法,但是208个轻重伤者有160多个没有残废,只要治好伤势,就是最合格不过的士兵。重伤残废的家丁治好了,多数也能在陈建的初期体系里起到重要作用。
陈建现在就特别担心。
“相信受伤的兄弟都能吉人天相。大人,卫城有没有对14船财货起疑?”
黄文先一边看着家丁们往虎山上搬运财货,一边轻声问陈建道。
“暂时没有起疑。特么的真是一群不知廉耻的吸血鬼,竟然占去了老子们八成五的战利品。”
陈建轻声咒骂了一句,随即与黄文先对视一眼,发出会心微笑。
今次收获的可不只是他带到卫城去的14船财货。倭寇肆虐江苏半个月所得的44船财货被陈建一扫而空,没有一船遗漏。
只不过现在另外30艘装着最贵重货物的寇船被管庆之指挥着在龙王河口之外二三十里的海面上转悠,等着夜深人静时再将财货运回虎山口。
根据黄文先的保守估计,那30船财货至少也能值40万两!
正是看在那40万两份上,陈建才在卫城官员们面前故意做出一幅受气小媳妇样子,让他们占尽了便宜。
此时卫城官员们多半在忙着分账,以及计划怎么向上面报功讨赏,根本顾不上虎山口这里会如何。
“还是因为官太小了啊。”
陈建忽然发出一声慨叹。
“是啊,大人的官阶现在的确小了一点。”
黄文先深有同感。
今天要是胡延庆带领他的家丁取得这样的大胜,他就算把全部缴获都当着众人的面收到他自己家里去,也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妥。
如果他带的是官兵,他也只需要拿出不到一成的收获出来就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但是陈建却不行。他能拿到交出去的14船财货中的一成半,都已经是卫城上官们给了他天大面子。
“不过学生相信,这种情况不日就会得到改观。等南京兵部和山东都指挥使司把大人的功绩奏上朝廷,朝廷至少都得给大人一个正五品千户官阶。要是大人舍得砸钱,或许能升得更高也说不定。”黄文先接着又安慰陈建道。
“先生勿要如此乐观。若仅以功绩论,吾这次之功劳就是升个从三品的指挥同知都绰绰有余。然而吾有一硬伤,就是年龄太小,还不满20岁,而且没有武举功名。所以就如先生所言,朝廷顾及物议,多半给吾一个正五品千户就已经顶天。”陈建摇了摇头说道。
黄文先默然。他其实也作如此想法。
“能给吾一个千户,官职上吾可以暂时知足。不过这样朝廷终究是亏欠了吾。所以吾打算在另外方面要求朝廷补偿。”陈建又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黄文先目光一闪。
“吾的意思,是要求一个勋位,加一个品阶不高但却对我们未来至关重要的临设官位。”陈建思索着说道。
“有了勋位,大人以后就只跪皇上。这学生能够理解。然则不知大人说的临设官位是.....?”黄文先继续问道。
“安东海防游击。直属于山东都指挥使司,与安东卫水师并列,不归安东卫管辖。”陈建缓缓说道。
“安东海防游击?大人若果然获此职,则可名正言顺地海陆并进。当今朝廷只重陆地不重海洋。大人陆上备御所守住基本,发展可略缓,海上则可大刀阔斧高歌猛进不受制约。如此,大业可期。”黄文先稍稍品味了一下,立即眼光大亮。
陈建微微一笑。
他的想法如果能够顺利实现,当然是大业可期。后世历史上,黄文先辅佐郑芝龙之时,就是为郑芝龙这样绸缪。
黄文先竭力促使郑芝龙接受招安。郑芝龙最终官至福建总兵,职级都督同知,建立了以福建泉州一带为核心的陆上基本盘。
郑芝龙是由海及陆,陈建则是要由陆及海。郑芝龙一开始是海盗,可以任意胡来,陈建则是官身,需要从朝廷拿到海上活动的名分。
“先生分析异常精到。此官职可只要名分,不要朝廷付出。如此对朝廷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知先生以为需要多少银两才能活动到位?”陈建说道。
“此顺水推舟之事。一二千两,二三千两足矣。”黄文先默算了一下说道。
“吾给先生一万两。先生可有信心领100精锐家丁解银进京,为吾活动此事?此事果然成功,吾等大事成矣。若失利,也无妨,可缓图他法。”陈建看着黄文先说道。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如若有负所托,学生......”黄文先慨然说道。
黄文先从陈建愿意砸下一万两银子重金的态度上看出了陈建对海防游击这个官位的必得之心。同样他也认为这是必不可少之事。
“先生不必言誓。此事成则欣然,败亦可接受,然则先生必须全身而回。左右不过一万两银而已。须知先生在吾心中,价值岂止百个,千个一万两。盖如今实缺得力人手,不得已才劳动先生。”陈建很是真诚地说道。
“文先必肝脑涂地,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黄文先抱拳躬身,感动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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