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沅觉得自己都快趴睡着了,却被息妎出声唤醒宕机了的脑袋。
“许小姐,皇后娘娘请你进宫,是为你好。你做的那事,要是被京兆尹府、大理寺的人知道了,那是可以当即定罪杀头的!你如实和皇后娘娘交代了,娘娘还能向陛下为你求求情,从轻发落。”
……
“嘶~”许沅觉得头皮似要被拽掉了,疼得她双手忙乱地护着头。
“云婆婆~”息妎吓了一跳,见皇后娘娘并未阻止,她立即闭了嘴。
“这地方不干净,我还以为许小姐被那些东西迷住了,下手自然狠一些,这是为了她好。许小姐既然没被脏东西附着,那怎么不出声儿呢?小姐不说话,老婆子怕那些东西害小姐,不得已又要动手把小姐抢回来。”
“东西?什么东西?”她就说怎么一进这地方就浑身不舒服,原来这个地方“不干净”。
“姑娘,你家小姐方才起来的那张床上躺过好些去了的人,有的是犯了事的宫人,有的是罪臣子女,有的是你家小姐这样一时糊涂的大家闺秀,还有几个是冲撞了国舅爷和皇后娘娘的贵人妃子……”
“死、死人?这房间死过人?”林雅璇听得后脊发凉,说话结巴。
“死了好些,那吞药的死了还往外吐东西,一床的腌臜亵物。那在梁上吊死的~对,就是许小姐跪的这儿,那舌头紫黑黑的吊这么长,还有那个被脏东西现身吓死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啊~”
林雅璇吓得嘴青脸白,身子筛糠似的发着抖捂住自己的嘴。
“许小姐,你就说了吧,这地方~”息妎交互在自己胳膊上重重挼了挼搓了搓,像要弄掉什么东西一样“这地方,多瘆人啊!”
“你们都让我说,但要我说什么你们又不讲!皇后娘娘,我能挪个地方跪吗,我老觉得有东西就在我上面盯着我。”许沅说话时脖子僵硬着眼珠上翻往头顶虚空处飞快挑了一下然后瑟缩着身子不等皇后答应就往旁边跪走开。
“许小姐,你现在膝下这块,走的是个打入后宫的贵人,和人私通怀了孽种,皇后娘娘好言相劝她不听不肯说实话,结果她那奸夫怕被她供出来悄悄在她饮食里下了药。啧啧啧,真是个可怜人,肚破肠流而死,当时,她那五个月大的胎儿就滚在你跪的位置,依然能看到手脚,小眼睛圆鼓鼓死不瞑目的眦裂着流出的也不知道是血水还是血泪……”
“闭嘴、闭嘴!”死胎,死胎,小手小脚,还有微微雏形的五官……许沅双腿一软,身子颤栗跪坐在自己后跟上,险些栽倒。
“许小姐今夜想想自己藏了什么,笔、纸给你留着,本宫希望明天能看到许小姐的亲笔手书。”
皇后带着林雅璇一同离去,丢许沅自己一个人在那阴恻恻的房间。
“小姐,我带你出去……”
“嘘~”
“里边是有人说话吗?”左边的守卫疑惑的看了眼关上的门窗。
“哪来的人,这地方,鬼倒可能有。别一惊一乍的。”右边的说着踢了疑神疑鬼的那个一脚。
“这许小姐胆子真大,难怪敢藏行军令旗敢和世子爷作对。”
“不要命了,别乱说话。”右边的又踢了左边的一脚,这次下脚比前边的重,提醒他闭好嘴。
等外边没了声音,许沅才用柳絮飘落清荷出尖的轻声开口:“你不跟着他回来干什么?”
“主子说,他答应小姐会好好儿的回来的。我的任务是保护好小姐,皇后的手段不止于此,我现在就带小姐出去。”
“我自有安排能全身而退,你回府上去,有他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是……”
“没有可是,走。”
许沅说完,翻身向里。“猴子”在床前站了会儿,见她早就打定主意,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且也毫不为那恶婆子说的血腥可怖之情境所惧怕,呼吸规律平稳安宁地睡着了,遂一点不怀疑她的话她的能力,放心飞身走了。
许沅是不怕,但她不能睡,要让皇后觉得,她是脆弱的、不安的,惶惧得再遭遇“过分”一点的事情或场面就会老实妥协,乖乖“招了”。
第二天,云婆婆在看到许沅的状态时,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许小姐,老婆子领你在这宫里有趣的地方看看……”
许沅没有说不的机会,手腕直接被那婆子箍住连拉带拽的扯着出了门,不一时就被攘进刑房。
刑房里每一间都是撕心裂肺的凄惨嚎叫,拶刑、签指、步步生莲、天女散花……
指骨碎裂、十指插满铁签、赤脚穿着满是尖刺的荆棘鞋跳舞、一根一根的头发被系在梁上……
“哕~”血腥、膻臊、皮肉烧焦、腐肉蚀烂各种刺鼻的味道、各种惨烈的画面各种气若游丝的哀嚎一齐灌入许沅的感官,逼得她挣脱甩开云婆婆冲出刑房吐得只差把胆给吐出来。
“啊……”云婆婆被刺激得“突然”生出无穷力量的许沅“很不巧”地甩进针林。
刑役眼尖伸手一把揪住她衣袖,那衣袖不堪拉扯,“呲喇”撕断,那婆子狠狠砸到针板上,眼一翻昏死过去。
邢役一边七手八脚把人扒出来施救,一边慌急地让人去栖梧宫传话。
跟着云婆子一起的一个小丫头脸色煞白,顾不得别的,忙将吐到只剩苦水的许沅拖着回去,把人一推进门就拔腿要回栖梧宫,却被一个守卫拦住。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云婆婆呢?”
“世子爷。婆婆摔进针林里,死活不知,奴婢怕许小姐有什么闪失先把人带回来,这就要去禀告皇后娘娘。”
“什么?是被许沅害的吗?”
“好像不是……”
“什么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许小姐吓得恶心呕吐往外跑,婆婆抓着不放,许小姐发狂婆婆拉不住手一松自己栽进……”
“啪!”一记狠重的耳光响亮的甩在那丫头脸上,只将她打得眼冒金光,脑子“嗡嗡”响。
“蠢货,就是许沅那贱人害的。”
那丫头满眼泪花,模模糊糊见他抓过守卫的剑冲进屋,管不得自己半边脸颊火辣辣耳朵也听不到,急急跟上去将许沅挡在身后。
“世子爷,不可!”要是许小姐现在被世子爷一剑杀死,皇后娘娘立刻就会让她永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