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剑未出鞘,并不知剑身如何,锋刃怎样,但那剑把上刻的凌风傲竹,却与你气质最是相配。”
凌风傲竹?亓王也觉得兄长的气质宛若修竹,坚韧不屈、清秀挺立?
“九爷,既赌上了全部身家,还是莫听别人闲话,专心下注的好。”小胡子见莫九招耳听身后的对话,迟未动作,不由暗笑莫九心大。
“输赢不过一把,你急什么!”
莫九这么说完,将所有财物推到案上,反身走近居公。嘴唇上下开合,不知与居公耳语了些什么。居公对莫九的话显然也觉意外,所以困惑的抬眼望他,但莫九只是点了点头。
“好!”居公说罢手一引,示意莫九回桌案前继续。
小胡子又曲着手指去顺他那小八字胡:莫九和居公说了什么?
“我赌啊~一点都没有。”
莫九说完展扇悠哉扇着,不顾周围人相护传递的惊异和茫然。
“九爷真会开玩笑,骰子六面,分别是一到六点,怎会一点没有?”
小胡子略微偏头,细细观察莫九的神色,盼着能从莫九的回答和面上看出点什么。
围观者亦是望着莫九给个解释,可他只说:
“一点没有的情况多了,例如:那骰子若碎作齑粉,不就一点也无?”
人群里一片倒喝冷气的声音,都在想:这莫九可真会天方夜谭,谁能在小胡子手上隔空把骰子弄碎?
“九爷敢想、敢说、敢赌,是个人物!”
莫九听得是身后的声音,懒得回头,双手抱拳高过右肩算是回礼。
“好,且看这一把,九爷豪言下,是何定局。”
小胡子说罢,放轻手上力度,缓缓提起骰盅。
小胡子自己手上是有分寸的,他自然知道骰子落定,并非什么齑粉。可莫九一副乾坤在手结局已成的笃定,竟让他不由得的产生自我怀疑:莫非,莫九真能隔空毁物?江湖上,也不乏能隔空取命者!
他自信的,是他的那双手,摇骰定盅,一气呵成,他坚信,骰子完好无损。可他还是提着心屏着息,并不是为烘托气氛,而是真正的放缓放轻手上的动作。
“这……”
随着骰盅越提越高,盅盒下的骰子终于露出全貌。
人群哗然。
小胡子瞠目,动弹不得。
如他所坚信,那骰子确实完完整整,方方正正,连一个缺口都没有。
可是,那骰子以尖角为支,以尖角为面,真正的一点也无!
怎么会?莫九是怎么做的?
“多谢销魂庄,多谢各位财神,仗义疏财,哪日莫九的小生意开吉,定邀各位痛饮!”
许沅可没心思去安慰小胡子,她现在要忙着到置换点把所有筹码、金银玉器换成轻便的银票。
“劳驾,借光!”
众人也不知莫九是何时从何处顺的一块方布,将所有财物全部拢在里边,对角一系,扇柄穿过搂在肩上,转身向那几个带着花脸面具的人借了道,大步流星朝置换点走去。
不兑换不知,莫九仅以一万两银,赢了四十四张面额一万的银票,另五千零四十八两银子。
莫九倒也懂事,只要了四十四张万字银票揣在腰里,五千两的银子直接给了置换点,另将那单八两全换作八千文一枚枚的铜钱共八贯装在钱袋里,赘赘的挂在腰上。
“居公,你们销魂庄进场是需要入场钱的吧?我初入贵庄,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许沅是真的舍不得,一文她都不想掏,可是,行走江湖嘛,总得讲点江湖的规矩。所以,她含笑递上一万两银票给居公的时候,心底其实有在滴血。
“九爷坦诚,开张可别嫌弃我们销魂庄的人上不得台面,老汉先向你讨杯水酒。”
哼,酒九爷管够,您老倒是推辞推辞把银票退给我,假意一下也行啊。
可是,居公就是那么自然的把那一万两银票放在自己袖里了。
“哪里的话,莫某恭候您老大驾!”
这么说话的功夫,居公已把许沅送出“之也”那个小门。
望着莫九渐远的背影,居公用蛇杖向墙面敲了三下,三个人从门内别身出来跟上去,快速随莫九的身影混入人流。
等居公关了“之也”的门,之也前边几步开外一道坍塌的破墙后,朝定澜、朝铭颢、许昀潇依次走出来。
“亓王叔,您说那个莫九的生意还做得成吗?”
朝定澜没吱声,倒是许昀潇看不得销魂庄私下这个做法,说了句“做成做不成,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丢下其余二人率先跟了上去。
“这个许应继,真是~”
朝铭颢一气,连许昀潇的字都急得吼了出来,但到底还是提步追了上去。
莫九吗?有趣!
朝定澜眼底闪过一丝兴致,看着不急不缓,却没多会儿就跟上那二人。不近不远的尾在莫九和销魂庄的人身后。
乙兮本身就是卧底出身,侦查与反侦查能力绝不比别人差。所以许沅一被跟踪就感觉到了。
“这个莫九挺聪明,尽往人堆里扎,那三人想动手就不方便了。”
“他们也不是非在街上动手不可,只要一路吊着,自然能跟到莫九住处。”
朝定澜并不接他二人的话,莫九的行动轨迹看似毫无章法,却都能在人流里潇洒的错身而行,反倒是销魂庄的人,既要跟人又要顾及掩身,被左右拥挤,举足难进。可正如铭颢所说,只要那三人一路跟上,自然有的是机会。
莫九到现在依然畅行,是否已经知道身后有尾巴跟着,所以身揣巨财还故意在人群里左逛右看?
“怎么回事?”朝铭颢脚步一定,亓王和许昀潇也一齐停下来,望着前方挤攘的人群。
“小样,还妄想把我到手的钱弄回去?回去好好地告诉老鬼,你九爷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许沅看着哄抢乱抢的人团,紧了紧只剩一半的钱袋,自语两句转身远去。
“果然,敢叫嚣着要在销魂庄赢钱做生意的人,确实不走寻常路子。”
“王叔早看出他知道自己被销魂庄的人盯着?”
“看不出,只是感觉。此人涉世未深的样子,但观他在赌场的那份自如,可知他并非泛泛之辈,又怎么可能天真到相信销魂庄的手是干净的。”
“他也是够大方,在销魂庄留了一万五,在街上又撒了几千文,敢舍,能舍,是个有大格局的人。”
“行事非常,囊中羞涩也豪气干云,知进退,懂规矩,不纠缠也不计较,不知道这个莫九要在京中做何生意?我越发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