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夔敖
闻言,这位云仙城的老城主不敢再出言问询什么,如石塑木雕般站在城主府大门前,一动不动地等着。
这一等就是大半日光景,直至夜色降临,两人仍未看到曹魏的半个影子。
养气功夫十足的孟希杰神色没有一点变化,仍一如先前一般肃色静候,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曹魏推开了绣楼闺房门扉,捋了捋衣襟,而后翻手取出了个储物袋,在手上掂了掂,朝后抛去。
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玲珑曲线上,轻弹了数下后,在那有气无力的轻咛声中,从银白山丘滚落下来。
付了这风流钱后,曹魏不急不缓地走出了绣楼,来到了长街上,朝着城主府走去。
待人走远后,那神色迷离的绿鄂,好似溺水一般,忽然大口深呼吸了起来,胸脯激烈地起伏。
十余个呼吸后,她方才回神了过来,不敢置信地说道:“我没死吗?”
此话一落,在其旁边的一位姐妹双眼无神,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少年到底是何人,竟这般会折腾人?绿鄂,扶我一下,没力气了!”
随着系带一松,在一阵白光之中,从袋口飞出了七枚灵光闪耀的晶石,落在了锦榻上,正好与人数相应。
闻言,白衣女修轻摇了下头:“据我所知,此徽并非我们铜孟域宗门或家族。玄鸿这个道号,我倒是好似在十余年前孟家举办的云仙拍卖会上,曾听某位道友偶然提及过,应是其他修行大域中的某位元婴真君了。待日后,若是你我几位姐妹有幸怀上对方的骨血,我再去打听一番!”
闻言,白衣女修催动法力,解开了储物袋。
见此,白衣女修没好气地说道:“刚说要死了,现在又作怪?那前辈到底是何修为,我一个初入金丹的修士,又怎能看得出来?不过他少说也是位元婴真君!”
此话一落,那偌大锦榻上的诸多女修侧耳,有人问道:“难不成姐姐认得此人?”
此话一说出口,那几位美人极为默契地轻抚着小腹,并没有选择将精元炼化。
“要是有此福缘呢?”绿鄂嗤笑道。
“倒是不识得!不过你们就没感觉到吗?”白衣女修缓声说道。
而后她将从身上滚落下来储物袋拿在了手中,轻道:“姐妹们,慎言!那可不是什么少年,指不定是哪位游历人间的前辈。”
只见储物袋正面徽纹,那是一方霞彩,灵山隐现,而在背面则金线绣描着‘玄鸿’二字。
言及于此,她幽幽说道:“几位妹妹可感受到体内那一股精元,正泛发出精纯灵机?若非如此,以尔等微末修为,早就被鞭笞至死了!赶紧起来,好生将其炼化,可不亚于灵丹妙药啊!”
一听此话,绿鄂喜道:“既是元婴真君,想必出手也极为大方了,快看看他到底给了什么?”
说到此处,她看向了白衣女修手中的储物袋,问道:“姐姐,可认得此人来历?”
闻言,另一个美人红拂轻声叹道:“这少年明明看似不过二十来岁,为何这般老练,好似几百年没碰过女色一般,活像头牲口,半点也不怜惜人家。”
只见这位美人那如花含露的粉面靠在了对方的香肩上,问道:“那岂不是几百上千岁的老……老前辈了,也不知给了多少灵石,可别太少了,要不然我们几个姐妹就亏大了!”
见此,这位白衣女修叹道:“高阶修士孕育后代艰难,仅是这半日云雨的工夫,我们几位姐妹不见得能怀的上!”
倒是那之前的白衣女修强撑起了身子来,扶了下那散乱的云鬓,又扯过了锦被,遮掩了春光。
说着,绿鄂悄悄地伸手从锦被一角摸了进去,轻拨慢捻了起来。
“青萝,等会儿,别说扶你了,我这会儿连脚指头都还麻着呢。”绿鄂说道。
言及于此,她疑问道:“姐姐可看得出那个少年是金丹,还是元婴?”
此话一落,那绿鄂将腰身下的绣枕抽出,伸手攀住了白衣女修的手腕,将自己给拉了起来。
原本还像死鱼一般的众人,好似诈尸般惊起,出手带着幻影,各自紧紧攥住了一枚。
绿鄂双目放光,整个人身子颤抖着,强压着心中的兴奋,低声说道:“姐姐,这灵光,这手感,这般精纯的灵气,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极品灵晶?”
“我也没见过极品灵晶,不过此物所蕴含的灵气比上品灵石更为磅礴,甚至比在那拍卖会上的大妖金丹更加灵机盎然,十有八九就是了。”白衣女修缓声说道。
言及于此,她叹道:“这世道何其不公啊!我等拼尽一切,连身子都赔上了,所得修行之物,也仅够自身修行罢了。可如玄鸿真君一出手便是极品灵晶,竟只为了付一场风流。”
不过绿鄂并未将此哀怨之声听进去,转而问道:“姐姐,传言一枚极品灵晶,便抵得上百枚上品灵石?”
“傻妹妹,此物可万万不能拿出来,不然你我皆有杀身之祸!一枚极品灵晶的价值,何止是百枚上品灵石,纵然是上千枚上品灵石也不止啊!由此物,你们到金丹期也就不差修行灵物了,这位玄鸿真君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修士,再染指我等身子!”白衣女修缓声说道。
言及于此,她告诫道:“那些真君性情不定,我等可莫犯了他们的忌讳!”
一听此话,绿鄂笑道:“有了灵石,谁还想伺候那些臭男人?”
说到此处,她轻呸了一声:“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玩的比什么都花。这倒也就罢了,就怕是个苗而不秀的银样镴枪头,没个两三下就焉了吧唧,还像吃豆子一般,大把地吞服虎狼药!”
闻言,身边的青萝附声道:“就是,不消个十天半个月,一身的精气神就没了,着实无趣,不得痛快,还比不上玄鸿前辈半日的工夫,那才是真汉子!”
“可不是嘛,奴家现在连魂儿都还在抖呢。”红拂回味道。
“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知羞!”白素轻打了对方一下。
在其话语之间,走在长街人群之中的曹魏轻摇了下头,自语道:“一个个倒是媚骨天成,可惜就是身子骨不经折腾,本公子还得收着气力,不甚痛快!”
此话刚说出口,从其身边路过的两位少女,脸色一变,不禁加快了脚步。
倒是几个结伴外出风流的中年修士,看了曹魏这位少年一眼,露出所有人都懂的笑容来。
曹魏笑容以对,而后翻手取出了一柄折扇,摊开在胸前,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轻摇了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他这才走到了城主府前。
一见到来人,孟希杰快走几步上前来,拱手一拜:“希杰拜见老祖!”
而紧随其后的城主,深躬行礼道:“晚辈拜见老祖!”
紧接着值守的那十余位修士单膝,俯首道:“晚辈叩见老祖!”
这些炼气修士虽不认得曹魏,可他们却晓得眼前的城主是老牌金丹修士,而那位孟希杰更是孟家的元婴老祖。
而能让两人这般久候,且如此礼遇有加之人,起码也得是一位大修士。
放眼整个人族,大修士也不过两百余人,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在所在的修行大域之中,有一言倾天下的权力与实力!
“久等了!”曹魏缓声说道。
“晚辈也是刚到而已,希杰已备好宴席,还望老祖赏个脸!”孟希杰笑道。
闻言,曹魏轻点了下头,朝着府邸走去。
见此,孟希杰急忙在前方引路,将其迎进了正门。
至于那位老城主连带路的资格都没有,他待两人走进府内之后,这才快步从侧门走了进去。
于此同时,他神念传音,吩咐府中众人迎接。
不过片刻,曹魏走入了府中大殿,坐在了首位上,孟希杰陪坐次席。
而随着鼓瑟丝竹响起,从殿外走进来了十余位花容月貌,身段曼妙的舞姬,轻歌曼舞了起来。
这些女修都是孟家出身,一个个年岁不过二十有余,皆是筑基修为,其中有一两个若往上追溯,体内也具有曹家血脉。
当然曹家与孟家之间的姻亲关系,早已是一千六七百年前,所谓的血脉渊源早已淡薄到极点了。
待酒过三巡后,曹魏旋着酒杯,看向了孟希杰。
见此,这位孟家老祖眼神示意了下,在场的众多舞姬、侍女便莲步轻移,依次退下。
直至殿中除了他们两人外,再无其他人之时,曹魏缓声说道:“希杰,千余载前碧青夫人曾赠予本座一道辟邪神雷,也算是有恩。在本座还未飞升之前,你若碰到什么难事,老夫可出手一次。不过这份承诺,也只在往后两三百年,过期不候!”
“多谢老祖!”孟希杰俯首道谢。
言及于此,他起身离席,来到了大殿之中。
而后翻手取出了一杆金纹竹杖,双手呈奉上:“此乃金竹杖,还望老祖笑纳!”
“不必了,此物毕竟是碧青夫人的本命灵宝,如今也算是你孟家的镇族之物,伱且好生保管着吧。”曹魏轻摆了下手。
所谓的辟邪神雷,虽然号称能克制天下阴邪,可在他眼中也仅是如此罢了。
在一开始,曹魏所修行的便是《周天木玄功》这等高深木行之法,而后又随着句芒血脉的觉醒,他在风、雷两道上的修行造诣更加精深。
乃至那《惊蛰变》之法,开篇便明义,是为“一阳初动,雷震为廷,万物萌生。…………命者,昧用者夭,善用者延。生者神依于形,形依于气,气存则荣,气败则灭…………内究中黄妙旨,外契大道玄言,则阴阳运用,即玄元上乘。”
此间种种,皆直指修行性命精妙。
在曹魏眼中,诸如金竹杖这件下品灵宝层次的外物,起不到多少作用。
若他真的想要,以他在雷法上的造诣,也能使得出远比辟邪神雷更具威能的五雷正法。
“晚辈冒昧了!”孟希杰告罪了一声。
“无妨,近期老夫会在铜孟域停留一段时日,你若是在修行上有何不解之处,尽可来问。”曹魏随手扔出了一枚传讯玉简,悬停在了孟希杰身前。
言罢,他走下了台阶,朝着殿外走去,行走之间,身形随风而逝。
下一刻,只见曹魏出现在百余万里外的一座坊市之中,站在了一座被灵光禁制所笼罩的小院之外。
不过片刻工夫,一个蒙面人背着个包裹穿过了阵法禁制,正好碰到了曹魏,连忙轻嘘了一声,而后獐头鼠目地朝着左右望了望。
忽然间,它眨了眨眼睛,嘟囔了一声:“这小子看起来挺面熟的啊!”
下一刻,忽然间从院内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厉喝:“哪来的小贼,又来偷本姑娘的肚兜?这都多少次了,没完了是吧?”
闻言,夔敖脸色一变,急忙扯过了曹魏,脚底抹油朝着远处跑去。
紧接着从院内冲出了个好似刚出浴的女修,衣裳不整,咬牙切齿地看着前方两道人影,顿时就将阵法预警激发了起来,惊动了此地坊市的守卫,而后她持剑怒追了上去。
一时之间,一方偌大的阵法笼罩了整个坊市,围拱得好似金汤般。
那女修御风而行,怒喊道:“哪来的采花贼,有种报上名来?”
“本公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曹魏曹德操是也!”夔敖喊道。
此话刚落,曹魏顿时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了夔敖的手臂。
下一刻,夔敖感受到一股巨力传来,自己身为元婴修士,竟毫无反手之力,顿时惊恐道:“你不是像,你该不会真的是曹魏那小子吧?”
“千余载未见,你说呢?”曹魏松开了手。
一听此话,夔敖一把扯掉了蒙面巾,而后抱住了曹魏,哭喊道:“大哥啊,这些年来你都在哪里啊,怎不来找小弟?”
话语之间,在其身后的炼气女修追赶到了上来,气冲冲地喊道:“你们两个浪荡子!”
“别追啊,还给你便是了!等等我找一找!”夔敖急忙说道。
说着,它松开了曹魏,将背上的行囊取下来,放在了地上。
一打开,里面尽是些花花绿绿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