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赌坊仍旧是那么的豪华,在夜晚的小磨弄之中,它的金光闪闪的霓虹灯要比白日里夺目的太多。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建筑,放着豪光,好像是好运财神到,金钱滚滚来。
今天没有沈星、郭立民两个跟班,王言自己一个人优哉游哉的晃悠到了世纪赌坊的门口。昨天卖奶茶的那个摊子还在,王言便又去买了一杯。
“老板,瓦萨哩。”
昨晚的那个叠码仔飞一般的出现在王言面前,并主动的掏钱结了奶茶。
“生意不好啊?”
“没有像老板这么大方的。”叠码仔从兜里掏出了华子。
王言十分自然的整包拿了过来,并拆开点了一支,余下的全都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吸了一口烟,王言问道:“有人跟你打听我吗?”
“呃……没有!绝对没有!”叠码仔连连摇头。
“那就是有。”王言含笑点头,“你怎么说的?”
叠码仔不装了,主动袒露:“老板,是赌场的人,他们觉得你是高手,所以就了解一下情况。我就说是从街上拉的客人,我不知道太多。老板,你知道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言不置可否,没说什么。
叠码仔赔着笑脸站在一边,他也不敢乱说话。因为他感觉王言话不多,以为王言也不喜欢话多的,所以他就少说话。等着陪王言进去换筹码,并一把十块的给他发钱……
稍许,奶茶制作完成,叠码仔殷勤的开路,王言又是吸溜着奶茶跟着。
照旧是先兑筹码,不多,还是如同昨天一样,一千块。
“老板,咱们今天还是玩骰子?”
王言扫了一圈,明显看到了几个目光毫不避讳的人,他回以友善的微笑。
“玩骰子。”王言点了点头,迈步向着骰子那边走去。
还是昨天的那个美女荷官,见到了王言过来,还笑容甜美的给王言点头。
王言同样回以友善的微笑,随即便一局又一局的玩了起来……
今天王言玩的时间长,赢的也多,达到了将近十万。这是在美女荷官不断的操作,影响结果的情况下。
他所以还能赢钱,是因为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结果的事儿,还要综合考虑其他赌客的押注情况,如此才好操纵。
有人押不同的点数,有人押大小,有人押单双,并且人数都还不少。如果想要针对王言,就要在短时间内,算出盘面,在保证只杀一部分赌客,留下另一部分,并维持在一定的比例的基础上,才能杀王言。
因为王言下的注并不大,他今天没有如同昨天那么玩,在赢了一万多以后,就是几百、几千的押注,庄家没办法一把杀他出局,就不能玩更恶心的通杀。
王言总能抓住机会,让庄家不好杀他,从而赢钱。
这考验的是计算能力,显然,王言在这方面的能力也是无敌的。而美女荷官虽然比较有水平,但总是在算,她耗费的心神很大。
等到王言给了叠码仔一百的筹码,收拾准备撤退的时候,美女荷官已经花了妆,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若是在正规赌场,王言这么操作,早都已经换技术更好的荷官了。但这边没有,这美女荷官就是最好的。哪怕他们后边有监控,但是没有人在背后计算,也没有用。
显然,这边是挣那些烂赌的人的钱,这些人没脑子,沉迷其中上了头,好骗。而面对王言这样的人,他们的应对方法就很原始,王言不是很喜欢……
当他去兑筹码的时候,还没有摸到红钞,就被两个壮汉看似礼貌的挟到了赌场楼上的房间中。
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算上挟王言上来的,是五人。
才一进去,就被其中一人的满头白发吸引。
这人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里攥着方杯,摇晃着加了冰的威士忌。
“坐,给这位老板倒酒。”
白头男子吩咐了一句,后边的两个人就给王言按到了沙发上。王言没有反抗,顺势坐了下去,看着人给他倒酒、加冰。
这时候,白头男子端着酒杯走了出来,坐到了王言的对面,对着王言举了举杯子:“请。”
王言笑了笑,拿起杯子转了圈看了看,随即又转圈闻了闻,这才轻啜了一口。
吧嗒了一下嘴,他放下了杯子:“假酒。”
听见王言的话,白头男子皱眉:“老板懂酒?”
“略懂。”王言说道,“你的这杯酒,色浊、香淡,入口前部偏涩。你不懂酒,倒也没什么,几乎喝不出来,像刚才那样装装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板很有胆量。”白头男子都气笑了,他一口闷了杯中酒,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岩白眉,在世纪赌坊有两个赌厅。你玩的骰子,就是我的。老板怎么称呼?”
“姓王。”
“好,王老板,我观察了你两天,发现你是玩骰子的高手,我们的荷官不是你的对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嗯?”
王言认识这岩白眉,是一位故人,现在看这逼凶狠的样子,感觉很有几分反差。
他摇头失笑:“白老板,你开场子的,敞开门来做生意,迎四方赌客,你问我要干什么?来赌场能干什么?当然是赢钱了。你们有点儿玩不起啊。我才赢了十二万多,还差十万没给我。看你们这样,是要上手段了?”
“谁知道呢?”岩白眉摊了摊手,对着王言笑,很有些得意。
与此同时,站在王言身后的人,拿出了枪,并且十分干脆的咔嚓一声上了膛,顶在了王言的后脑勺上。
王言笑了笑,随后稍稍一偏头,伸出一只手向后,攥住了枪的套筒向后滑动了一些,使其不能击发。而后顺着那持枪人使劲拽着想要脱手的力,整个人从沙发上翻了过去。
接着咔嚓一声,他直接拧折了这持枪人的手腕,夺了枪来,一脚将其踹飞到一边。
砰~
一声枪响,那个被踹飞的持枪人,脑袋上已经蹦出了鲜红。
王言还记得,方才挟着自己上来时,就数这人用的力气最大,笑的最狰狞……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这时候,房间内的其他人才看清了状况,意识到了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王言已经杀了一个人。
他们纷纷从衣服中掏枪,想要乱枪射死王言。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除了已经躲到了桌子后的岩白眉,另外三人持枪的手腕,全都被打断,还没上膛的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他们抱着手腕哀嚎着。
“都给我闭嘴,再喊就别活了。”
王言的声音不大,甚至被他们的惨嚎压了下去。但是他们都听见了,老老实实的死死咬牙闭嘴。就在面前的枪,碰也不敢碰一下。
王言走过去,将地上的枪一一捡起。
都是柯尔特,销量很高的手枪,十分经典,可谓经久不衰。倒是也方便了王言,毕竟子弹都是可以通用的。
捡拾了枪,王言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
枪声在密闭的房间中响起,再加上楼下的环境嘈杂,楼上或许正在进行着激烈的盘场大战,左右也没有人在活动。故而并没有惊扰到旁人。
确认了一番,王言关了房门。
转回身持着枪摆手,对着举着双手的岩白眉招呼:“来来来,坐下说。”
“王老板,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岩白眉举着手重新坐回来,用他那腔调怪异的汉语说话。脸上都是真诚,希望能够解开误会。
他说道,“你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化干戈为玉帛。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们重归于好,和和气气。”
王言含笑点头:“确实有些误会。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所以这个人死了,他们还没来及指,我也不想让双方的误会再难解除,所以他们还活着。白老板,你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都是他们罪有应得。王老板教训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成语知道的不少。”
“我喜欢华夏文化,而且我们这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华夏人的生意,肯定要学习的。只有学习的好,才能更好的服务。”
“好,有觉悟。”王言笑道,“我赢的那十……”
“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把钱送上来。”岩白眉很积极。
王言微微摇头,掏出华子点了一支,还扔了一颗给岩白眉。
他两脚交叠搭在面前的实木矮几上,轻轻的晃悠着大长腿,边抽烟边说话:“其实我是个好人。”
“看的出来,王老板心善。”岩白眉点头,很认同王言的说法。
王言接着说:“我听说你们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佛讲因果报应。今天我赢十万你让我走了,明天我还来赢十万。我的贪婪收不住,你的贪婪也收不住,所以即便今天你不让人把我带上来,过几天也会如此。白老板,你命里有这一劫啊。”
“是,王老板说的不错,我已经感觉到了。”
“你应该问我如何渡劫。”
“是我的错。”岩白眉认真的说道,“那请问王老板,我该如何渡劫呢?”
“简单。你扣了我十万,这本就是我赢的钱,你把这笔钱还给我,没问题吧?”
“这是应该的。”
王言满意点头,接着说:“那么本来在十分钟以前,我就应该离开世纪赌坊。因为你白老板的原因,耽误了我的时间,这段时间,我的钱保存在你这里,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给我一些利息。”
“确实,是我的不对。不知道王老板需要多少利息?”
眼见王言束起了夹着烟的两根手指,岩白眉说道,“二十万?我这就让人把钱送上来。”
“死了一个人,断了三个人手,我的头被你的人用枪指着,我跟你说了这么久,就为了区区二十万?”王言将烟头弹到岩白眉的脸上,后者甚至都不敢躲。
“两百万,红钞,现金。”
“王老板,两百万太……”
眼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上移,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岩白眉明智的闭嘴。
王言说道:“我在跟你讨价还价吗?白老板,我说的清楚点儿。两百万,拿到我的面前,你活,我走。拿不到我的面前,我让你这三个心腹手下跟你深入的交流一下,然后你死,我走。我说的清楚吗?”
岩白眉咽了口唾沫,用力的点头:“清楚!很清楚!不过两百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一个小时。”
“我可以打电话吗?”
“难道你能变出红钞吗?”王言反问了一句。
“是是是。”岩白眉连连点头,随即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王言则是拿着枪,背着手,在屋子里到处翻看。
最后他看到了角落处的一枚针眼摄像头。
他凑近了确认了一下,然后转回头看着岩白眉。
后者也关注到了王言的动静,说了几句话挂断电话以后,说道:“电脑就在那里,绝对没有备份的存储,王老板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操作。”
“打你的电话。”
王言又继续的翻看起来,最终找到了三处,无死角的拍摄了屋内的情况。
如此这般一番,王言才坐到了电脑面前,噼里啪啦的操作一番以后关闭了屋内的电源。顿时,屋内陷入了黑暗。
岩白眉不敢多说,仍旧在打着电话。
少许,有敲门声响起。
王言径直走过去开门,门外的是两个赌场的侍应生,他们拿着箱子,低着头,不敢多看。
王言伸手接过了箱子,挥手让他们离开。
而后也没关门,就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一堆红钞。
此时,岩白眉说道:“王老板,这里是一百一十万。是这里今晚能抽出来的钱,我需要留一部分钱给客人兑换筹码。”
王言点了点头,蹲在地上拿起了一沓钱,用拇指掰着,任由红钞一张一张的在指间划过,听着清脆的响。这要比筹码的声音,更加的好听。可惜昨夜的刘老板,无缘得见。
岩白眉继续说:“王老板,我刚才打了一圈电话,这个时间能拿出来一百万现金的人不多,愿意借给我的也不多。所以我联络了我在达班的朋友,或许王老板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猜叔。猜叔答应借我一百万。不过达班到小磨弄有一段距离,开车过来也要一段时间,王老板可不可以宽限一下?”
“要多长时间?”
“夜路不好走,还要将近两个小时。”
“可以。”王言点了点头,“那咱们就再聊聊。”
“荣幸至极。”岩白眉松了口气,问道,“不知道王老板是华夏哪里的人?”
“东北。”
“我知道东北,那边也有人来我们这里玩。刚才我说达班,王老板你好像不清楚和小磨弄的距离,想来是刚来我们小磨弄吧?”
“套我话?想要报复回来?”
岩白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只是聊聊,聊聊而已。”
“没事儿。”王言笑道,“其实我理解你。如果咱们易地而处,换了我是你,我也不放过我自己。要不等钱拿到了,我还是崩了你吧?”
“别别别,王老板,我真……”
“逗你的。”王言摆了摆手,“我这人比较讲信用,说你活你就活。今天不服,想要报复我,那是下次的事儿。不过话我先给你说明白,如果咱们下次还是这么不愉快,你最好准备的钱多一些。如果不够的话,我保证你死的一定不愉快。”
“王老板,你拿到了钱,肯定第一时间离开小磨弄,世界那么大,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你说对吧,王老板?”
“没错,白老板,你挺懂事儿,我看好你。”
“多谢王老板。”
“不客气。”
这句不客气,王言是用勃磨语说的。
开始岩白眉甚至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过来以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背后直冒冷汗。
他很庆幸,庆幸他没有自作聪明的找人过来干王言,而是真的认栽,在不断的打电话筹钱。否则的话,他现在怕是已经凉了。因为王言能听懂!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真的来了人,包围了王言,王言眼看着活不下去,他自己可是就在身边呢,肯定是把他一起带走。
他是真不想死……
于是岩白眉不说话了,度日如年的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他的假酒。
王言又坐到了沙发上,还是先前那般将脚搭在矮几上晃悠。
房门敞开着,走廊光照进来,但却照不到两人的身上,外面路过的人只能朦胧的看到两人的身影。至于那些被打穿了手腕的人,则是老老实实的躲在门口看不到的地方。
他们手腕很疼,他们内心很恐惧,但是他们不敢发出声响,甚至呼吸都压抑着,他们瑟缩在角落,彼此靠近,互相温暖。他们害怕极了。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但实际上,在这楼层走动的人,路过房门外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只是匆匆路过的时候,余光瞟一眼而已。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众人的煎熬之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突然,岩白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莫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小心的接起了电话,听了两句,随即说道:“是,让他上来吧。”
“人来了,王老板。”
少顷,门口出现了一个提着箱子,留着长头发的男人的身影。因为逆光的原因,也只能看到身影。
“岩老板?”这人试探着,用勃磨语招呼。
“我在。”岩白眉是用汉语回的,“是但拓吧?进来吧。”
但拓提着箱子走了进来,将箱子放在了王言的脚边:“这是你要的一百万现金,猜叔说如果有麻烦,可以说出来,大家互相帮忙。”
他也是用汉语说话。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适应了黑暗,他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于是他便看到了角落里发抖的几人,看到了躺在那里无声息,身前隐隐的一滩痕迹,看到了面前这个把脚搭在桌子上,笑吟吟的男人,以及这男人手中黑漆漆的枪。
他发现,他好像说错话了。
一瞬间汗毛倒竖。
“不用紧张。”王言的声音响起,“我跟达班的猜叔没仇,我都不认识他。你是来送钱的,你不找事儿,咱们大家瓦萨哩。”
说话间,王言坐起了身,将手枪放在一边,打开了那个箱子,大致的翻看了一下里面的红钞。随即扣好了箱子,又从屋子里找了个袋子,将那几把枪都放了进去。
随即便提着两个箱子,拿着袋子站了起来。
“白老板,你今天这一劫算是过去了,你最好懂点事儿。”
“王老板放心,我岩白眉不是输不起的人,我认栽。”
“你快滚一边去吧,我赢了你十万,你都想要我的命呢。白老板,我还是那句话,想报复,你要先准备好足够的钱。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王言看了看站在那里盯着他打量的但拓,笑道,“但拓是吧?辛苦你了,多谢你这么晚跑了这么远给我送钱。咱们有缘再见。瓦萨哩。”
但拓迟疑着,但也还是双手合十,稍稍躬身:“王老板,瓦萨哩。”
王言笑了笑,随即提着钱,拿着枪,干脆的转身走人。
但拓站在门口,看着王言转角消失。
身后,响起了一堆大喘气的声音,那是劫后余生的放松。
“岩老板,这是……”但拓关心了一句。
岩白眉摆了摆手,强撑着站起了身,走过来拍了拍但拓的肩膀:“辛苦你了,帮我跟猜叔说,这钱过两天就还给他。你下去玩两把,都算我的。”
“谢谢岩老板,我明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开车注意安全。”
岩白眉本也是客气客气而已,并不做挽留,看着但拓不见,他重重的靠在了墙上,缓缓的滑落,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