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镜和乐时琴都颇为意外。
认识的时间不长……墨以可平时的话语也是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可她们还是头一回，明确听到墨以可以如此长一段的话语，表达对某个人的厌恶。
“嚯……听起来这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鸟。”纸镜思衬片刻，“那你们过去，不可能只吃个饭这么简单吧？”
她问这个问题的下一刻……已经从见灵之眼里看明白了对面那三人的回答。
可以看得出来，确实是很有这个意思。
“我们只能这么简单。我们想做些什么，我们的身份也仍然是灵异管理局的人。”
林云拿起茶匙轻碰杯底，说着心口不一的话语。
“碍于这个身份，我们别说动手……甚至还得保护他。”他稍微加重了一些语气，“齐玖天遭了点什么事情，估计对灵异管理局本身都有很不好的影响，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停，和我讲话就少点他喵的官场废话。”纸镜竖起手掌，“你们有立场我清楚，你们现在很不爽他，要为民除害我也清楚——”她将三人的情绪看得很清楚，“别否认，你们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所以才拉我入局。”
“——对。”林云眼睛稍微睁大些，似乎有些意外，“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要干嘛？乃伊组特（魔都方言，把他做掉）？”
纸镜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结果这话一出……林云三人对视起来，陷入了一阵沉默。
“喂，真要干啊？”
见他们确实起了杀心的纸镜一下子就开始背后冒汗了，开始用见灵之眼检查周围环境。
周围被结界隔开，外面的声音可以传入，可里面的声音却不能完整的传出去。
经常在学校食堂或者嘈杂饭堂用餐的人都清楚，除开自己身边桌的聊天声，更远一些的杂音即使认真去听，也是很难去听清楚的。
而这种结界就是用了这种特性，将他们聊天的声音“固定”变成杂音。
就算现在真正有人在隔壁桌用心听……他们听到的也会是这样“说了什么但是除了语气词都听不清楚”的杂音。
不过一般这种结界有很不方便的地方，比如在没有人的地方不好用，在有同行（魔术师，灵异侦探）有心窃听的情况下也不会那么好使。
可制作这次结界的墨以可和云天璃不是一般人，她们是两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以墨以可灵能力“墨河”和云天璃手上的小笔记本所制的结界，精妙到能让总阙这样等级的灵异侦探坐在隔壁桌听他们说话，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这点……纸镜是不知道的。
见灵之眼也不是万能的。她可以看出这结界非常复杂，不过看不懂其运行方式，也不太明白这样的效果。
为了保险，她习惯性地再清理了一圈周围。即使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仍旧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感。
杀人。
简单两字，一点也不简单。
纸镜虽然已经克服自己心里面的自我障碍，可那也毕竟是在陌生的土地上面，要做出必须的觉悟。
回到了这片自己熟悉的土地.......这两个字的分量又提高了许多。
“嗯，只是……其中一种选择。”
云天璃回答道，她在思考到如此事情，眼神亦流露着抗拒。
“是。但如果我们没得选了，也必须得下手。齐玖天必须要得到限制，和相应的惩罚。”
林云同意这样的说法。
“唔，所以，我有点好奇……他到底干了啥，能让你们都这么不爽他。”
乐时琴玩弄着茶杯，已经确定达成了自己目的的她，目光悠闲而慵懒。
至于要做掉什么人……这样的事情只要是林云和纸镜都同意，她倒是并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唔……据我所知，光是他主动引起的‘a级’，就有三起。”林云思衬着说道，“其他各种低于这个等级的小型事件更是数不胜数，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和他有点私人恩怨……”
将一些已经结案或接近结案的，能毁灭大半城市的案件轻描淡写带过，他的语气也变得稍沉一些。
“那三次‘a级’，害死了我和墨以可认识的几个朋友。”
沉默。
餐厅的声音伴随着似乎历史已久的音响音乐，嘈杂，化作白噪音绕在结界周围。
这种声音持续了一会儿。
如果就这样一直持续，兴许可以让习惯热闹世界的人睡个好觉。
但，如果不习惯的，只会心烦意乱，并且觉得无法忍受。
人声，刀叉碰瓷清脆声，餐车推动轱辘声，呼唤服务生的声音和服务生呼唤同事的声音。
再伴随着诱人的食物香气，杯中咖啡的优雅苦香，还有那历史久远的音乐与只比音乐稍微年轻一些的音响……
无一不让人起饥饿，想要大快朵颐的欲望。
“那就把这家伙一道组特（魔都方言，一刀做掉）！来，林云你说，我该怎么做？”
乐时琴打破沉默，像个要打架的女流氓那样拍桌而起。
“喂……冷静点。”纸镜再度将乐时琴的脑袋摁下去，“林云他们什么实力你知道的，他们要杀那个姓齐的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唔，我感觉你们对我们的实力也有些误解......”
林云还以为纸镜是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觉得她有些盲目自信。
可实际上经过了前面不少事情之后，纸镜大致对林云小队的强度有了一定了解。
这三个人虽然在虚无之月和高四岳的事件上都略输一筹……可那是因为他们的对手都过于强大。
实际上，在金蝶那次的事件之中，他们的活跃可以说对于整个战局都是重要的——虽然当时没有明确写出，但如果没有他们三人带头解决隐士源水晶球内部，金蝶就能转化一大批灵异侦探作为全新战力，林心莹可能还没有那么容易就配合诺图德就解决掉金蝶。
更别说……纸镜感觉前几次事件这三人都还没有被完全逼到绝境，根本机会没有用出他们的全部实力……
真是后生可畏……
不对……按照神秘学资历的话……我才是来者……
若有所思地将手边金发女孩摁回椅子上之后，纸镜下意识地用手卷了卷乐时琴的头发，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这种有权有势的恶人，就算不考虑道德底线的问题，杀他肯定也是不好杀的，而杀了他造成的影响又不得而知。到最后两败俱伤，一定会造成动荡——还让那家伙一死了之，太便宜了，这是下策，得是最后考虑的方案。”
“那.......是要让他身败名裂？至少得再没办法作恶吧。”
乐时琴抱胸，不过似乎因为没有习惯自己模拟出来的山峰尺寸，显得颇不习惯。
“我们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林云点头，“可问题是……我们的那几位朋友就是因为收集到了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之后，人间蒸发——其中，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明白他们到底下落如何，就连局里对他们的调查也不了了之。”
“直到我们确认了他们的死亡。”墨以可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淡，“才知晓，原来灵异管理局已自内腐败。”
纸镜脑子中一下就蹦出来了上个剧本才遇到的布鲁斯。
那个世界里面的布鲁斯，也是在绝望之中坚持了许久，直到调查到超人以及一众超级英雄之死后，才终于没有经受达克赛德赠予力量的诱惑，被反生命改造仪腐蚀堕落。
反面教材就摆在这里......即使纸镜认为现在的世界对于林云他们还没有绝望的那种程度，她也希望他们多注意点自己的精神状态。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啥。
要是林心莹在就好了，她学心理学的，一定懂些。
“这算什么？！三次‘a级’！这种会死很多人的事情都由一个人引起，竟然还能压得住！难道他们就真的无法无天，没有人管的了嘛！”乐时琴有些生气。
“让资本主义和垄断巨头泛滥就是会导致这种结果啊.......”纸镜想起了龙国目前的状态，不由得感叹marx大佬理论的正确性。
这个星球上存在的所有国家虽然都相当眼熟，可因这个世界因为各方面的原因，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和上辈子世界——也就是和us-3宇宙地球上完全一样的国家。
就拿大国来说......龙国正深陷资本和政权的矛盾斗争，英格兰特联合王国的议会正面临旧林贡斯复辟政权的挑战。
海另一边的北墨利加共和国已然是完全资本和混乱当道的赛博朋克世界，目前仍然占据世界北边，传说之中的艾斯罗莎帝国，已经将国家锁在冰雾之中三十年，不可思议的在如此讯息时代，不与外界有任何通讯。
现在舆论上，很多人都认为艾斯罗莎帝国已经毁灭。不过国际社会上，明面还是仍然给了这全境都位于冰雾灾之中的帝国一个位置。
没有人知道这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会在何时归来。
纸镜起了个头之后，让包括墨以可在内的人都跟着抱怨了一会政键问题，才准备转回正题。
不过这会儿，餐厅的餐也上来了。
于是他们稍微停下抱怨，一边用餐，一边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