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个哭丧脸的小孩,抱着一只小土狗,朝盛开几个人狂奔而来……
小土狗耷拉着脑袋,当啷着小腿,像是睡着了。
十来岁的岳知守,一边跑一边嗷嗷哭……戚戚的月光照在他哭花了魂儿的小脸上,好似一朵凋零的花。
只听“噗通”一声,岳知守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大前趴,摔在了地上,刚刚跑得太快,还出溜出去好远……
只见他连滚带爬地坐了起来,抱着小狗就是一顿嚎:
“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越哭越伤心,攥起拳头,“哐哐”朝自己脑袋上凿,哐哐凿……
盛开看着岳知守,隐约猜到小狗已经死了,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
岳知守终于哭累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抱着小狗继续往前走,一人一狗耷拉着脑袋,月光很冷,比水还凉……
盛开只觉眼前一花,三个人再次回到了岳知守的梦境,这段记忆轻飘飘地结束了。
可他的心情却沉重起来,就连眼前绿油油的麦田,都不再如之前那般,生机盎然……
忽然,只听“汪汪”几声狗叫,一只小土狗朝岸边狂奔而来。
四只小腿一阵捣腾,像一个土黄色的精灵,在绿油油的草丛中,上下翻飞,纵情跳跃……
蹲在岸边的小小岳,一下子站了起来,扭过身来,眼里先是一呆,便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叫着:
“阿土!我的阿土!”
只见小小岳迅速长高了起来……就像有人按了“人生快放”的按钮,一下子变成了现在的岳知守,十八岁的岳知守。
盛开张着个嘴,心说梦里居然还可以这样玩,行吧,你的梦你说了算,你想长成老岳也由得你。
只见岳知守兴奋地朝“阿土”跑了过去,手舞足蹈的架势,就跟中了彩票似的。
阿土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岳知守疯狂地揉搓着它的头,把它高高举过头顶,开心地转着圈……
阳光照在他笑开花的脸上,洒在阿土土黄色的背上,一人一狗,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嘻嘻哈哈汪汪的疯闹起来……
良久,盛开回过神来,“咱们错过泉水倒流的线索了,现在回不去了吧。”语气并不惋惜,仿佛眼前这一幕,更重要。
文千从说:“嗯,记忆随时都会结束,咱们在记忆区行动时,一定要快。”
洪炎看了看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阿土会不会跟暗物质大脑入侵有关?”
“无论小岳现在有多开心,无论这一切有多美好,都是假的,都是他的幻想。”
“阿土早就不在了……”
当盛开听到“不在了”这几个字时,心里一紧,竟然想要嗔怪洪炎几句,怪她这么轻易就戳破了这一刻。
本来就是个梦,让小岳都多做一会梦好不好,也让大家多陪他醉一会好不好……
可转念一想,倒也发现了个中关键,无奈的说:
“是,这个画面乍一看很美好,可细想之下却无比恐怖。”
“如果抱着阿土的是十来岁的小岳,那就是真实的记忆,真实的美好。”
“可现在却是长大成人后的小岳,他抱着的,是已经死去的阿土……是一具尸骨。”
当盛开说出“尸骨”的瞬间,三个人只觉眼前一花,阿土像是视频跳帧了一样,滋滋一闪,化作一副尸骨,又立马变了回来。
三个人彼此一对视,确认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象,盛开兴奋的说:
“咱们找到线索啦,也许暗物质大脑就是通过记忆里的缺憾,来入侵梦境的。”
文千从一点头,“嗯,很有可能,刚刚【红】侦测到的波动记忆,也都是有缺憾的。”
几个人正说话的功夫,阿土带着岳知守跑了起来,岳知守一边拼命追上去,一边大叫:“阿土——,你慢点啊——”
盛开三个人赶紧跟了上去,生怕错过什么线索。
阿土带着岳知守跑进一座小树林,盛开三个人紧随其后……
前方一颗大树旁,忽然开启了一道透明小门,唐落西又捕捉到了有波动的记忆!
三个人对望了一眼,盛开急声说:“你们继续追,我进门。”说完便嗖的一下,穿门而入。
文千从喃喃地说:“待会他怎么找咱俩啊……”
洪炎一边跑,一边说:“之前记忆结束后,咱们回到梦里,总是在岳知守附近。”
“咱们跟住小岳就行,盛开回来时,应该离咱们不远。”
俩人继续追踪岳知守,盛开这边来到了另一座小树林,跟岳知守梦里面的类似,他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刚刚跳歪了,没穿过小门……
正心虚的时候,十来岁的岳知守朝他走了过来……盛开不禁长出一口气,心说这里确实是小岳的记忆。
岳知守“啦啦啦”地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心情好的不得了。
盛开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间小树屋。
树屋不高,废弃战舰铁皮搭建,屋顶披着草席,门口搭出一把梯子,用绳子拴在树干上,看起来像是岳知守自己搭的。
盛开不禁摇头一乐,小岳这手艺也太差了吧……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搭小二楼了。
又看了看他消瘦的小身板,心说能搭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只见岳知守爬进小木屋,推开铁皮大窗户,架起自制的画架,坐在窗前,画起画来……
此时正值秋季,夕阳顺着枯枝射进小树林,在地上拉出参差不齐的枝影,映在满地枯黄的叶子上……
也不知小岳是不是在写生,但盛开眼前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副绝美的画。
太阳泼墨,枯枝挥毫,清风偶尔吹动落叶,添几处妙笔,大自然的画卷徐徐展开,从未停笔……
岳知守神情专注,一笔一笔地用心画着,偶尔站远一点,看一看,走回来改一改,再站远了看一看……
有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对着画傻笑。
有时候,他会抿着嘴,像是跟人较劲一样,狠狠画上几笔!
还有时候,他会眼睛一亮,刷刷刷的一阵落笔,眼睛越画越亮……
他一笔一笔地画着,
一直没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