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纠缠千年的恨意
娜塔莉亚是将卫宫切嗣带上杀手之路的“女猎人”,虽然给他的青春带来了血污和硝烟,但也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母爱,得以在“亲手杀死父亲”的过去之中挣脱出来。
但这份母爱同样被他亲手终结……
卫宫切嗣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便明白颜宇所说的正是事实,那句话他相信只有自己从对方的口里听到过。
他看着眼前被铠甲完全保护着的身影,心中再难升起抢夺圣杯的念头。
“大圣杯能够通往根源,如此庞大的魔力也不能用来许愿吗?”他依旧有些不甘心,低声询问道。
“给你一个阿瓦隆却不让你刻画术阵你能召唤出saber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叹了一口气。
颜宇忽然感到一股极其隐晦的魔力波动,而且距离自己十分近,扫视之下却发现不远处躺尸的言峰绮礼不见了!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不对,言峰绮礼没有这个实力,英雄王也不会做这种事情,若是后者更有可能会直接冲上来跟自己打一场。
他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很是疑惑,怪不得言峰绮礼躺了这么久系统都没给提示,原来在装死呢?
只是,言峰绮礼的心跳声确实是已经停止了好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英雄王出手,又会是……?
他忽然低头看向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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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圆藏山注定是不会平静的,山脚下的树木同样被摧毁了,和阶梯周边的“腰斩”不同,说成是被“湮灭”会更恰当一些。
两道身影在黑夜之中高速碰撞,剑刃碰撞产生的火光像路边损坏了的路灯,以极高的频率闪动着,照亮了两道身影的脸庞。
saber和莫德雷德。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在不断闪烁的火光中显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一张带着复杂的愤慨,一张充满了无尽的暴戾。
一边是威严又祥和的金色光芒,一边却是疯狂又沸腾的紫色魔焰。
金色光芒与紫色魔焰的交锋之中,前者似乎稳稳地压制着后者,可却迟迟无法结束战斗。
到底是什么让莫德雷德如此恨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让她继承王位吗?
saber看着那因为暴虐而变得狰狞的脸庞,心中不由地想到。
“你一直在‘拯救’臣民,却不曾去‘引导’……沉湎于看似漂亮的理想之中。”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征服王在城堡中对自己所说的话,那是对方不肯再承认自己是王的根本原因……
难道莫德雷德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引导她吗?
不对!
狂风骤起,肆虐的气旋之中闪着耀眼的金光,将那柄大剑上的魔焰死死地压制住。
“又是这一个表情……亚瑟王,你对我始终都是这一个表情!”
saber愣住了,她竟然在那双原本充满暴戾的绿色瞳孔中,看到了神志,虽然是将暴戾换成了憎恨,但也就意味着莫德雷德挣脱了圣杯赋予的狂化!
这怎么办到的呢?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也许没人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满腔的愤恨足以达到狂化的程度,让莫德雷德“清醒”了过来。
轰!
大剑上的魔焰不断蔓延,直至将恢复了神志的莫德雷全部包裹在其中,魔力放出的冲击将远处残存的树木瞬间被震成了漫天的木屑。
现在她的状态甚至比狂化时还要强,保存了神志却看起来比狂化时更像狂化。
咔嗒!
紫色魔焰冲天而起,冰冷的话语从莫德雷德口中吐出:“向吾端丽的父王发起叛逆!”
宝具释放,紫色的光柱瞬间倾倒,路径上出现了一条又长又深的沟壑,恐怖的冲击波朝外扩散开来,将被波及成碎块的石屑吹飞。
saber没有硬接这一击,却依旧被那冲击波震了一下,碎石击打在铠甲之上,响起一阵清脆的响声,脚步再动时,重新出现在了莫德雷德的面前,手中的剑刃毫不犹豫地挥下。
铛!
刀剑相交,莫德雷德却欺身逼近,将剑刃死死地往前抵,一股庞大的魔力再一次从剑身上喷涌而出,她要再一次发动宝具!
紫色的魔焰吹起了saber低垂着的金发,那脸上的表情让莫德雷德恨恨咬牙,这一副表情像是定格了千年之久一般,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亚瑟!别妄想用圣杯许愿,即便不列颠现世,我也会再一次毁灭它!”
愤恨的话语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对方脸上的表情甚至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如圆桌坦白时的那一道背影,一如千年之前那卡姆兰之丘夕阳下的对视。
这让莫德雷德再一次嘶吼出声:“杀!”
魔焰贯出,saber猛地将大剑往上一抬,再次收势往身侧翻转而出,一记侧踢借力躲开了攻击的范围,落地瞬间便朝着莫德雷德一记突刺。
释放宝具的莫德雷德无法瞬间收回,只能侧身后撤的同时将还在释放宝具的大剑斩了过去。
噗嗤!
金色的剑刃穿透了铠甲,带出一片鲜红的热血,紫色的魔焰烧毁了背铠,将那雪白的背脊烧得一片血红。
紫色的光柱消失,两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莫德雷德的腰间不停地在溅出血液,saber的后背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撕破血肉,鲜血染红了其内的蓝色礼裙,但两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每一招一式都朝着最致命的部位砍去,两人的直感在不停地发动着,预判着彼此下一步的动作招式。
圆藏山中腹某个位置,站在树枝上的颜宇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上的战斗。
“就让她们这样一直打下去真的可以吗?”爱丽有些担忧地说着,她站在破碎的阶梯上,看着远处不断闪烁的亮光。
“让她们打下去才是最好的,父子之战啊。”颜宇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莫德雷德的狂化竟然会自行解除,这是什么情况?
“莫德雷德……叛逆的骑士吗?”爱丽低声呢喃:“传说中终结了亚瑟王传说的骑士,saber却是因为想要让不列颠更好的延续下去,莫德雷德却将其毁于一旦,这就是他们反目成仇的原因吗?”
颜宇沉默了一会,忽然轻笑了一声:“呵呵,谁知道呢?”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阿尔托莉雅从小就被当成不列颠的王训练的,在拔出石中剑时已经知晓了不列颠必定会灭亡的命运,她所追求的不过是延缓不列颠的破灭,让不列颠能够尽量在平静中消亡。”
“结果在远征罗马凯旋归来之际,迎接她的不是盛大的欢呼,而是尸山血海的叛逆,她一路平叛而归,将昔日的战友部下统统斩于剑下,最后在卡姆兰之丘杀死了莫德雷德。”颜宇的声音有些低沉:“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死了,就好像她亲手将不列颠毁灭的一样。”
爱丽面露不忍之色,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卫宫切嗣抱紧,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她才这么恨莫德雷德吗?”
颜宇却摇了摇头:“恨?亚瑟王从来都没有恨过莫德雷德。”
爱丽脸上又浮现出茫然。
“你一定很恨我吧,一定是吧?”莫德雷德脸色有些苍白,但挥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疯狂地质问着能够被她称之为父王的人:“为什么不肯把王位让给我,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不列颠,只要让位给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铛!
风王铁锤将两人的距离拉开,saber的表情依旧被金色的长发所遮挡,能够看到的只有那紧抿的嘴唇,面对莫德雷德的质问,终于开了口:“我曾经就跟你说过,我从未恨过你,这一切都只能怪我自己而已,如果我不把卡梅洛城交给你来镇守,而是把你带着远征的话,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莫德雷德听到这句话之后瞳孔剧烈地颤抖,嘴唇都被咬破,举起手中的剑全力释放自己的宝具。
不远处的颜宇脸色微微一白,这一次也许是莫德雷德抽取他的魔力抽取得最狠的一次了。
爱丽和切嗣都看到了远处两道冲天而起的光柱,想必那父子之间的胜负也即将在这一击之下决出了。
“誓约胜利之剑!”
“向吾端丽的父王发起叛逆!”
金色的光柱再一次撞上了那紫色的魔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遍了整个圆藏山,惊醒了这一座本该沉睡的山林,一朵绚烂的蘑菇云从地上冲天而起,甚至更远处的人都能够看到那蘑菇云内不断闪烁的金色和紫色的光芒,依旧交织在一起。
一道身影被剧烈的冲击给掀飞,却是莫德雷德。
此时她浑身的铠甲都消失了,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烂,鲜血从伤口中溢出,腰间的伤口更是血如泉涌。
失去了狂化所带来的的数值提升,即便从御主身上抽取了更多的魔力,也无法与神造兵器誓约胜利之剑的威力所比拟。
“咳咳咳……”莫德雷德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浓郁的烟尘之中,她看到了一把若隐若现的金色剑刃,在缓缓朝着自己靠近。
saber从烟雾中穿过,身上的铠甲同样被摧毁,只剩下那一身染血的蓝色礼裙,但状态看起来确实比莫德雷德好上了许多。
“骑士王……”莫德雷德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即便这让她整个人都晃动了起来,她也不愿意将武器撑住自己。
远处的颜宇眼睛微眯:“要决出胜负了。”
爱丽抬眸望去,那战场上硝烟弥漫,但那一道金色的光芒却依旧穿透了冲冲的硝烟,在她的眼眸中闪耀。
“saber要赢了。”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但一想到还有个更强大的颜宇,脸上的喜色顿时一垮。
颜宇并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亚瑟王从来都没有赢过啊,曾经是,如今也是。”
“明知道不列颠作为最后一个神代的遗留,破灭是必然的却依旧选择拔出石中剑,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延缓不列颠的灭亡却依旧为此鞠躬尽瘁,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逆着时代的车轮在拖着偌大的神代遗留在前进,这才是她从未赢过的原因。”
噗嗤!
金色的剑刃毫不留情地插进了莫德雷德的胸膛,映照着她那疲惫又愤恨的脸庞,鲜血从她的嘴中涌出,却依旧艰难地说着:“父王,你太无情了……所有的感情都留给了不列颠的所有人,可唯独…没有留给你自己。”
她手中的大剑落在了地上,竟然顶着金色的剑刃冲到了saber的面前,一把将其狠狠地抱在了怀里,下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我宁愿你……恨我…”
而不是恨自己。
说完,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了saber的面前,后心处涌出的鲜血将金色的剑刃染红。
颜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感受着心中迅速消失的那种感应,心中还是叹了一口气。
莫德雷德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亚瑟王的认同吗?也许并非如此吧。
曾经那个一直仰望的“父王”,在靠近之后却发现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她不知道不列颠必定会灭亡的命运,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被束缚的王,整个不列颠都在束缚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太阳,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条枷锁。
莫德雷德更希望的是解放自己心中的那个太阳,所以才想要代替亚瑟王成为不列颠的王,如果做不到,那便毁了它。
就像她刚刚所说的那样,亚瑟王所有的感情都留给了不列颠,每一个臣民,每一寸土地,甚至是一花一草,连自己这个“逆子”也愿意给这么一个机会,在远征时期将守候大后方的任务交给了她。
却偏偏没有留一丝一毫的感情给自己,对自己是那么的无情,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可是不列颠给了亚瑟王什么?只有无尽的束缚和沉重!
凭什么?凭什么父王背负了这么多太多付出了这么多多,然而却得不到那些所谓的臣民的理解?!
所以她恨,恨的是这个国家,这个国家不配让亚瑟王如此付出!
莫德雷德同样也恨自己,她同样辜负了亚瑟王的信任,所以在卡姆兰之丘,她才会这么问:“一切都毁了,恨我吗?”
这句话,更像是一句请求。
写得有些急了其实,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