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杀到九世的地盘,九世是这打行的老大。这里有三个管事,就是军辰,秋天和巧姐。他正坐于九世旁边,自从离开大牙以后,他就一直在这坐镇。旁边坐的是女秋天,再旁边一个叫巧姐,二人都是三十岁左右。
大柱他们来过几次,每次都能看到九世和巧姐坚守在这里。此时他们正在与二狗子、杨信光他们斗嘴呢。
二狗子的“长辈们”来了之后,又集体占了位置,排成两排。人们见他们全是带着二狗子头像的,不知道玩的什么节目,都把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
只见他们继续老战术,先就站在那里,并不行动。九世与军辰看着他们,一副遇事沉稳的派头。
这杨信光看了之后,小声对二狗子说道:“你这是惹了众怒了,他们都摆明了要干你阿!”
二狗子道:“唉!兄弟,我有种预感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群肮脏龌蹉之人!做出这么下流无耻的事也不奇怪。”
“可是过去这么多天了,也没能改变什么人,很多人就是顽固不化,我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嗨!大侄子!你俩在那嘀咕啥呢?没看到这么多长辈在这呢吗?”二狗子的三大爷喊道。
杨信光却道:“你们这不就是骂人嘛!都把头像套在头上,道理讲不过就不讲道理了,开始玩这种把戏了。”
军辰说话道:“我大哥没说话呢,哪里轮得到你开口。”
九世淡淡的开口,却是岭南口音,道:“让他们说吧!”
杨信光见缝插针:“既然你们这么多人,我们也找一批人,你们正义一派与我们邪恶一派,大家好好斗一斗!军辰你开个场子。”
军辰道:“不用,到这里就行,不然去散人或者康掌柜那里也一样,他们也是我大哥。”
杨信光说:“要我说我们双方来个大辩论的话,应该到一个中立的地方,对吧?我和东家说一下,看他派哪些人来,咱们好好的辩一下。不能在这种明显偏一方的地方,那也不能让大家信服。”
“我肯定是偏一方的,我不可能中立!”
“军辰,我觉得我们在这个事上没有必要偏一方,又不是对鞑子。咱们兄弟自己的事,自己不偏不倚的论就行了。”
“我可不是你兄弟!绝对不是!杨信光,在场的很多人都可以是我兄弟,但是你,我绝对躲得远远的!我相信大家也是这样想的,不信你问问,老陆是我大哥,老陆,你和杨信光是兄弟吗?”
旁边那老陆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我和他做兄弟,怕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你看,咱们不可能是兄弟,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对立面的,我是不相信是一个人打的,你是相信一个人打的。”
“我没有说是一或者几,我只是相信告示。”
“你支持告示,我是不相信告示,那不就是一或不是一的事吗?要不我们打个赌!”
杨信光听这话,摇头道:“我不赌钱,赌钱是犯法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摇骰谷出来的说赌博犯法。”说着众人都笑了。军辰继续问道:“敢不敢堵?”
杨信光先向二狗子表示无奈,转头道:“军辰你硬要赌的话,那我就没法和你聊了,我作为一个最守法的好人,是不会和你赌钱的,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谈吧。”说完,他就退出人群,径直走了。
他一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二狗子,他一看大家要对付他了,赶紧退到外围角落处,示弱了。
二狗子祖父先与九世打了招呼,然后就例行公事一般开始道歉,表示会好好教育二狗子。大家一人几句,轮流道歉,从姥爷到大爷,从爹爹到姑父……
秋天看了后,笑说:“这二狗子终于有人治他了,这个方法好,我也去画一个。”
“这就有人加入了。”铁匠说道。
“嗯。”
有了带头的,就有更多的人加入,人们纷纷表示要当一回二狗子的长辈。有的没有画像的,就自己画一个,这画像从之前的清一色,变成了各式各样,不过还都是看得出狗头模样。
他们道完歉,也不再等二狗子在场,就直接到各处轮流道歉。他们先是到了杨大个子那里,然后到大牙那里,再后来是小娘子、丽姐石材、天一、三石图茶馆、强秀才的私塾、孔明、阳光等处。
各处都有人踊跃加入,一时间,满城都是二狗子的长辈,大家都因此成了“亲戚”。二狗子在家族长辈们的打击下,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时间到了四月二十,大家都认为自己的议论发声会有作用,在等待案件的进展。这晚王金石回到迎宾楼,召集属下们开会。李四带回一个消息,说泗洲卫西路军镇抚官发文直指此案,对案件提出了诸多质疑。
王金石惊奇道:“怎么说的?”
李四擦了擦嘴角的茶,“和大众差不多,主要对此案的告示提出来质疑,对告示上的说法一一提出了质疑。”
“西路军镇抚官?”王金石低声念叨,“那可是主管军法军纪的!他们肯定是懂法的,这下这帮人没得说吧!他们提的疑问一定比普通人更准确。”说完,他看向李四,大家也一起看着李四。
“对,比如说:他们提出告示上说打架时间在三刻钟左右,打死人只是一拳的时间,那其他时间,他们都在做什么?
再说那六个年龄大的学子,是谁叫来的?来干什么的?这么晚了,不应该熄灯睡觉了吗?他们来难道就是如告示上说的,就是来看两人借纸的吗?是不是来撑腰的、助拳的?是不是都应该查清楚?”
“对,说的对!”几人都表示赞同。
李四接着说道:“他们对县学的不负责任提出了质疑。说了这学堂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学子在学堂出了事,就该学堂承担责任。但是学堂还在一味的推卸责任,人命关天,一个学子就这么没了,你说你抢救了多久多久,有用吗?
对,主要还说了,叔叔给侄子讨个公道,是绝对行的。这就是表明了军户们的态度,他们是支持五爷的。还有广大军户、民户为王家说话,他们也表示了支持、感谢。”
王金石思考了之后,说道:“好,他们不仅仅是西路军的镇抚官,更是代表军方在说话。”
这卫所军户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辖,他们管不了府、州、县,所以这卫所的人出来指责县衙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他稍作分析,就明白了,这是在稳定军心。自己的人被欺负了,自然要出来说句话,这是他们作为领导该做的。
来旺道:“这姿态是很明显了,就看能不能引起对面的重视了。”
王金石思虑之后,自顾问道:“军方发话,军方……上次的凤阳功臣名单里都是军方的啊?那对方是民政系统的?有谁是明政系统的?查一下!”
“公子在问什么?”李四有些奇怪的问道。
“查查谁有可能是他们的靠山,可惜咱们现在手里没权,否则想查这些轻而易举!”
“公子怀疑谁?”
“没怀疑谁,不过道理很简单,对方的能耐咱们也都领教过了了,大概是个什么品级咱心里也应该有个数了,大胆猜想一下。”
他看着李四,李四眼珠一转,手指上空说道:“恐怕得到部堂级高官。”
王金石想到:部堂级,毛镶怕是还不放在眼里,或者部堂级的后面还有靠山。他摸着鼻子,慢慢说道:“怕是还要更高。”
“那就麻烦了。”
“也不麻烦,咱们先从姓氏查起,打人的学子里都有哪些姓氏?”
来旺道:“据传言,几人分别姓李、胡、柳,还有一个姓李的,还有许、魏。”
“部堂级以上的都有谁姓这些?”王金石问道。
“胡丞相?”有好几个人同时说道。
王金石瞪大了眼睛,胡惟庸?这个家伙好像是被老朱干掉了,难道是他?
小六子突然说道:“胡丞相与魏国公有矛盾。”
“你怎么知道?”
小六子把胡惟庸收买他大哥监视徐达的事,跟大家都说了。王金石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事。
“这魏国公就管着大都督府,刚好是军户的头,丞相胡惟庸刚好是民政的头,难道就是他们两个在斗?”
“大哥,不敢胡说。”大柱提醒道。
“没事,咱们是奉陛下之命在查此案,只听命于陛下,其他一切人员,都不能影响咱们查案。”他心中豁然开朗,他们怕胡惟庸,自己可不怕,反正他早晚要被老朱干掉的。说不定自己查了胡惟庸,还要立功呢!
想到此处,他对众人问道:“胡丞相是哪里人?”
小六子道:“凤阳府定远县人。”
“哦!定远县,离霸王城有多少路?可能有亲戚啥的吗?”
小六子估算了一下说道:“估计三百里路吧。”
“这么远,一般会有亲戚吗?”大柱问道。
王金石却说:“那不一定,也有可能他家什么亲戚在霸王城做官,其中有姓胡的吗?”
“传言中这能耐最大的县学夫子,他姓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