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禁地,禁止入内。】
亓官书看着这个立在了离他的屋子有三百多丈远的木牌,有些疑惑。
是什么时候有的这牌子?先前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
他倒要去看看,是什么禁地,竟敢禁到他的地盘上。
草药?
他看着地下种的满满当当的草药,长的还挺好。
不过就是两三亩地的草药,有什么稀奇的,还弄个警告牌,这点草药又不是什么稀世宝贝,还怕给人摘了去?
不过看着有些乱,他一贯喜欢把东西分门别类的放,虽然草药是长的挺整齐,但是没有个牌子立着,属实难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它们分分类,就当做个好事儿,药庐主人看到定会感激我的。
于是他又回他的茶屋那儿拿了竹篮,把笔墨和榔头木头一块儿装进去,回到药田干起了活。
他先是看了草药的样子,又闻了闻,很快便把草药给分好了。
玄参,大黄,夏天无,透骨香,苏藿香。
冬葵子?亓官书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什么药都有。
数数七七八八,竟有数十种药材之多。
药材种类虽多,但每样都没超过三十株。
他又往前走,发现还有些树,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树,而是极难种植又少见的,起码在汴京是看不到的。
这是,浅香,沉水香和生结香?
沉水香可是天竺才有之少见稀树,到底是怎么运过来的?
怪不得会立个牌子不让人进来,这块地的确挺值钱的。
这么名贵的树若是被看见,误会是偷树贼可说不清,还是赶紧走吧。
【四时香】
蒲扇吩咐他手下人,把所有的药材拿去晒,这几日太阳都不是很好,接连阴雨天,好不容易有太阳。
苻紫苏刚从外面走进后门,鞋底还粘的一身土。
“东家?你这是?”蒲扇正拿着麝香去晒干,停住了脚。
“没事,就是去了山上一趟,你让他们晒得时候注意一下,别把黄熟香弄碎了,还有过两个时辰等学徒做好事之后,在院中等我,例行检查。”苻紫苏吩咐道。
每隔三月月朔苻紫苏都会检查学徒门的学艺成果,看看他们是否比上月进步,而他们往往不希望这天到来,因为她很严格,一点做不好都会被指出,要是不合格,就会被罚额外的体力活,甚至扣月钱。
学徒们已经放下手中的活,排成三排,面前都摆着已经弄好的香药,等着她来检查手中的成果。
苻紫苏慢慢走到第一排,抿嘴笑着不怀好意。
这次就是来挑他们错处的,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说说吧。”苻紫苏让中间第一个人先说。
学徒勺更双手不知放在哪儿,显得有些慌乱,愣了一会才开始说,“这是五香,用之五根,五枝,五叶,一叶间五节……”
苻紫苏嗅了嗅,便闻出异样,“停停,我不需要知道配方,我难道不知如何做?你这五香可是少放了几日?”
“算上今日,才……四日。”勺更结巴地说道。
“五香之木,要烧至十日方可出青木香,少一日也不成,五香未到时日你便灭了?”苻紫苏严肃地看着他。
“我……”勺更无话可说。
“还有这五枝,你应该放了不止一茎,配比一变味道更显得怪异,浪费的材料从下个月钱里扣。”苻紫苏道。
勺更懊恼地垂下头,又被扣钱了,下个月还想给相好的买只珠钗呢,看来没戏了。
“你呢?”苻紫苏眼神有丝丝笑意。
相比勺更,扣芍显得冷静了些,他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是兜娄婆香。”
随后,扣芍安起小炉,用以炭火燃烧,煮沸之后,以此香煎取香水,用两个碗来回舀,使之晾凉后,倒入瓶中,再用松柏枝蘸着。
苻紫苏拿过沾了兜娄婆香的枝条,闻了闻,又轻点枝条洒在身上。
她满意的点头,微笑地看着案上的香水,“香调得很好,先不论能否保一日之久,你这个兜娄婆香其中一味药闻着很熟悉啊,嗯?”
她忍着气,假笑挑眉看他。
扣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咧嘴笑道:“那个,我看你那儿放着门当子,以为是多余不用了,所以我就……”
苻紫苏马上收起了笑容,气道:“多余?所以你就把它擅自拿来用了?”
所有的门当子都是被她小心收藏着的,只有贵客有特别的需求,她才会加进去,而且是双倍价格卖的,看这份量的香,少说也有半两,如今被用了这半两,她怎能平静。
“你这臭小子,不知道我那味药有多贵吗,你擅什么自!擅什么自!”苻紫苏还没舍得用沾了香的柳条抽他,直接拿起手往他身上打。
那柳条也值些钱呢。
“我不敢了,不敢了——”扣芍缩着脖子,抱着头又不敢太躲着。
其余手下人都憋着笑,看着他被打,心里也怪舒坦的。
谁叫他平日如此叫嚣,被打了,活该!
“再有下次,我头给你打歪!这一瓶没收了!”苻紫苏没好气地拿过香瓶。
“您收着。”扣芍讨好地笑着。
也就是她最得意的手下,调香配制也是最出众的,她才留点情面,没下重手,要是他刚来那会儿敢这么作,早就把他脑袋当椅凳坐了。
她收收气,到了最后一排,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学徒,好像有些眼生。
“你要做的是什么?”苻紫苏问道。
“腊茶。”
腊茶是香茶的一种,和香药也算是相辅相成,是用团饼茶做主,腊茶和沉香做辅,虽不难做,但腊茶难得,制作过程更繁琐,毋庸置疑也是最贵的。
而苻紫苏先前也不是很喜欢茶,于是就把这又贵又不方便还占地方喝茶的香茶一类给去了。
苻紫苏眼前一亮,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香茶。
他将茶饼切下一半,放入茶碾中碾成末,放入碗中,随后又把沉香和腊茶放入同碾为末,等水开之后烹茶,倒入茶盏以结束。
她拿起茶盏,先是闻了闻,除了茶香以外,还有腊茶的油香。
等茶稍温后,细口品茶,说不出什么不对,只觉得香,若是再以麝入茶,细烹制后味更全。
苻紫苏没说多余的话,又细看了他,没想起他叫什么,便问道:“你是新来的?”
“是,我……前几日才来,叫半诚,师傅恐怕对我没什么印象。”半诚弯着腰,没有看她。
怪不得,不过蒲团什么时候招人的,也没跟我说……
“你的茶不错,不过这腊茶是?”苻紫苏怪哉。
腊茶以两贩卖,一两便要三十铜板,而且通常是在小巷子胡同,或商贩家才有的卖,卖的人也不多,他是怎么买到的。
“是小的自己琢磨做出来的。”半诚回道。
“那你这天赋也是极佳啊,能自己做出来,若再细细研究,可以给你独出香茶一展。”苻紫苏满意的笑着。
这刚对茶有了兴趣,铺子里就有一个用茶讲究的新徒弟又让她对香茶有了想法。
想着要不把之前废弃的地方用做香茶之地。
说起香茶,就想到她新交的朋友。
或许他那里比我更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