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庄楼,只听【砰】的一声,一坛酒落在了门口,摧了个稀碎。
苻紫苏看着地上的碎盏,又看向里面,所有人都站在一旁,围观着在打架的三五人,其中一位便是天墨卿。
她深叹一口气,离了几尺说道:“天四郎,家里出事了,请主子回去。”
几声闷响,四个大汉被天墨卿打倒在地,领头的大汉捂着胸口,强壮镇定说道:“你等着,我会回来报仇的!”
天墨卿举起拳头吓唬他们,吓得他们几个灰溜溜地跑了。
“大伙儿都散了吧,别再瞧热闹了。”
他又坐了下来,接着吃起了酒。
“我说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为何又要惹事!”苻紫苏坐到一旁,有些恼火。
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他隔三差五的在外面闹事打架,而每次出事都是苻紫苏替他兜住。
“你若是来说教我,便不必再说了,你回去吧。”天墨卿大口喝着酒。
苻紫苏着急地看着他,“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丧气啊,你每日如此,旁人看着不闹心,若是家里人知道了也定然会为你忧心的,快些回家吧,大娘子还在等着你呢。”
“你莫用我母亲的名义来训斥我,她若看到我不回去,定要高兴的五更天唱曲儿,你若再帮着他们,便不要再与我来往了。”天墨卿不耐烦的拿着酒壶,走出了庄楼。
“你!”苻紫苏气愤地站了起来。
怎么昨日一个样,今日又一个样,真是阴晴不定的,到底发生何事了,惹得他与别人在庄楼打了一架。
正想要追上去,他的随从无戈拦住了她,向她解释道:“姑娘,我家主子方才是见到那四位大汉借醉酒之名调戏一位良家女,便想去阻止,我家主子好言相劝,不想他们竟与我家主子动起手来了,我家主子这才与他们打起来的。”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他了……
“无戈,你先回去吧,若大娘子与老爷问起,就说,就说他在休濡那吃醉酒了,晚些再回去。”
“是,姑娘,我家主子就拜托您照顾了。”无戈楫礼道。
她点点头,便追去了。
见他身影走得挺快,一会便走进巷子里,她喊道:“惟吉,惟吉!天墨卿——”
他没理她,走的更急了。
“哎呀——”苻紫苏没留意脚下,被一旁的竹竿给绊倒了。
【好疼。】
天墨卿听见身后有声响,便急忙赶过去,“怎么了?”
本想扶她起来,苻紫苏挣脱了他,瘪着嘴,眼角闪起了泪珠,“疼啊,不要你管!”
“对不起,都是我不对。”他皱起了眉,有些心疼。
“当然是你的不对了,要不是你赶魂似的走,我能摔吗?”她扶着脚腕,表情有些痛苦。
“我扶你回去。”天墨卿语气变柔了些。
他还没碰到她的手腕,就被她甩开了,“不,我不回去!”
“你要怎样?”这次换他担心了。
“除非你跟我回天家,我才起来。”苻紫苏牢牢的坐在了地上,耍赖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无奈地摇头,背靠着她,道:“上来吧。”
她笑了,一下跳到他背上,差点没站稳。
天府的看门仆人在门外,老远便看到天墨卿回来了,便赶忙去里头告诉大夫人。
可是没把兰大娘子高兴坏了,马上放下刺绣,走到厅堂等着他。
“苏儿也回来了,能把卿儿带回来,想必你是费了不少劲吧?”兰大娘子看着他俩都回来了,更高兴了。
“没费什么劲,卿四哥可是听话的很,只是平日当着大娘子和老爷的面未露真情,他是害羞的紧呢,方才他在外头还说让爹娘操心,想给大娘子和老爷请罪呢,你觉得我说的可对?四哥儿?”苻紫苏暗暗的捏了他一下。
他疼得身子扭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揉着自己的腰,随后楫礼道,“让母亲担心,是儿子不对,请母亲原谅。”
“快快起来,卿儿能回来,母亲便是很满足了,只是你父亲现下还在宫中,若看到你回来,他定然很开心的。”兰大娘子近身向前,扶着他的手肘,满意地笑道。
“大娘子,外头风大,进去再说吧。”
“对,我命人备了席面,你们定是饿了,进去用些吧。”
“我就不,嘶~”刚想拒绝,天墨卿又被苻紫苏掐了一手。
“好啊,我们正好也饿了,进去吃写吧,大娘子准备的菜肴,定是些佳肴。”苻紫苏走到兰大娘子身边扶着她进了厅堂。
菜刚上齐,天墨卿便装着腹痛难忍,找借口回去歇息了,她们也留不住他吃饭,便让他去了。
“苏儿这些天还是在铺子忙活吗?这些时日我可是许久未见你了。”天兰大娘子给她夹着菜,关心地问道。
“是啊,眼看着上元节就要到了,铺子正是用人之际,忙得很,我都快抽不出手了。”苻紫苏笑谈。
虽累些,但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把累人的事没放在心上。
“还真是辛苦啊,你一个女儿家,年纪轻轻便要操持劳作,如果有人帮衬着,也省心些。”兰大娘子道。
“多谢大娘子关心,我铺子里是有不少人帮着我呢,要不然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撑起【四时香】。”苻紫苏道。
“怎么还叫得如此生分,我说了,若苏儿你愿意可以叫我母亲。”兰大娘子道。
“这怎么行,苏儿承蒙大娘子厚爱,当初是您受我先父所托,我才得以您照顾,苏儿心中虽十分感激大娘子的养育之恩,可实在不敢叫您母亲。”苻紫苏一直很敬重她,心里早就把她当作亲生母亲一样看待,可自己毕竟不是天家人,也不能失了礼数分寸。
“你倒是懂事,不像我那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是不听管束的。自从搬去临安后,我与卿儿越发生分了,他又不肯随我回去,我这只能每隔一个月回来一趟看看他。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便是没有个像苏儿你一样乖巧听话的女儿啊,若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啊。”兰大娘子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别家人是盼着能男丁兴旺,可养了这么多儿子,才知道别家有女儿的好,别家或许羡慕他们有四个儿子,可天知道四个儿子都不是省心的主,他们也想要子女双全,可偏偏是没这命。
苻紫苏听了,笑了笑,“大娘子快别这么说了,听得我脸都红了,我不过是寻常百姓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若大娘子真想找个人陪,便让家里几个哥儿的新妇多来陪陪您,她们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想来是与大娘子更聊的来些。”
被她这么夸的,以为是在说别家姑娘呢,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竟还有此面。
“我都是老人家了,他们又成亲没几年,自己家的事儿都理不清呢,我又怎么好意思让她们陪我这老太婆说话呢。”兰大娘子摇头道。
她也是对这几个儿媳不满,才让他们各自分家住,也省得婆媳之间闹得不快,自己眼睛也清净些。
说到这,苻紫苏大概是知道她的意思了,“若是卿哥儿能取个乖巧懂事的妻子,大娘子也会少一些烦心事,想必新妇也能陪着大娘子解闷,这样岂不是对大娘子和卿四哥都好。”
“还是苏儿最懂我心,眼看着我家卿哥儿再过几年都快要三十而立了,这亲事还是没有着落,本不该麻烦你的,可苏儿也知道,我这四个儿子中就属卿哥儿最顽劣,也只有他未成家,他也就把你的话当回事,我想着你有空便去劝劝他,把心收一收。”兰大娘子为了她的小儿子可是操碎了心。
虽说天墨卿过了今年的生辰也才二十二,但谈起终身大事,哪个母亲又能放下心呢。
就想着她的好儿子能早日成家立业,她好享齐人之福。
“大娘子请放心,我自小在这院子长大,和卿四哥也算是情同兄妹,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定会管的。”苻紫苏向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