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玺顿住脚步，错愕地看向奚萤烛。
“你不会还真的以为只要你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就会让那个人看到你的出色，然后选择把你接回家？”
奚萤烛灌了一大口可乐，转头看着顾辰玺笑了笑，“看上去你比你妈聪明一点，但是不多。”
顾辰玺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奚萤烛的说法，声音硬邦邦地倔强。
“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他亲生孩子，他跟正妻至今都没有孩子，不可能不要香火继承的！”
他眼里闪着热烈的希冀，“只要我足够优秀，他总会知道，他迟早还是需要我来帮他继承家世的。”
奚萤烛实在忍不住，嘴角勾了勾，看着顾辰玺的眼神都带了些同情。
“这思想是谁给你灌输的？你妈吗？”
顾辰玺没有接话。
“不应当啊，你妈看上去就是高知分子，怎么还会有这么落后的想法？”
两人走到了十字路口，在宣城最高的地标建筑物下，奚萤烛抬头看了看楼顶闪亮着的霓虹灯，才转头看向顾辰玺。
“去过最顶上的旋转餐厅吗？”
顾辰玺点了点头，语气还有点刻意掩藏却又掩藏不住的自豪，“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去过。”
“哦，那就是去年。”
奚萤烛点了点头，语气轻松，“我是结婚之后，跟我丈夫去过，在那里，度过我们第一个最莫名其妙的结婚纪念日。”
“然后他给我上了一课。”
她转头定定看着顾辰玺，“他告诉我，有钱人眼中的女人是明码标价的。”
“有权势的联姻，有头脑的生子，漂亮又没有家世的，玩物。”
顾辰玺眉头瞬间皱紧，似乎对于奚萤烛嘴里的观点感到下意识的排斥。
“可能我丈夫本人其实也没这么认可这个想法，但他确确实实告诉了我这个道理。”
奚萤烛眨了眨眼，眼前似乎已经漂浮起上一次在旋转餐厅陆绎随意又高傲地施舍给她的人生至理。
“三者分工明确，且决不允许互相僭越。”
“被允许生下孩子的，自然是基因筛选后最优质的，或者可以说最适合诞生他们子嗣的优秀女人，也许在将来某一天，可能会被允许认祖归宗。”
“但是——”
她转头看着顾辰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几乎已是一片苍白。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给权势让步。”
“不存在什么优秀到让他不得不正视的孩子，只有让他拒绝不了的权势。”
顾辰玺嘴唇微微发抖，却还是抓着最后一片可以托生的浮木，在南极最冰冷的孤岛漂流。
“不会，怎么可能，如果我能做到他想做的事……”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做到？”
奚萤烛双手环臂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辰玺，眼里的审视宛如锋利的刀。
“有理想是好事，但也正视一下，你目前只是一个身世斑斓，年仅19岁，能不能毕业都成问题的学生。”
奚萤烛似乎是有些无奈，“不要把自己当成主角。”
她把手中的空罐往垃圾桶一扔，朝着顾辰玺耸了耸肩，“如果不相信，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去质问那个人，以他的身份，大概率没必要骗你。”
奚萤烛转身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朝着顾辰玺挥了挥手。
“再见！”
眼见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顾辰玺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电话。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