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房门关上,陆绎背靠着门板深吸了一口气。
和解书在他被五指慢慢揉成团,在手心越捏越紧,恨不能让这张纸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他挫败地整个人下沉。
半小时之前。
“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吗?”
陆绎静静地盯着奚萤烛,眼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奚萤烛皱着眉头,扭过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现在在质疑什么?”
“你觉得现在是可以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吗?”
陆绎却像是魔怔了一般,走进了床铺,看着因为受伤,面色雪白的奚萤烛,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攻击性。
“你不是始终没有忘记你的那位初恋吗?”
“在你眼里,我不是不能跟他相提并论吗?”
奚萤烛错愕地看着陆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发什么疯?”
她皱紧眉头死死盯着陆绎,似乎想从陆绎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外在,看清里头到底装了什么荒唐。
奚萤烛的质问终于唤回了一点陆绎的理智,他猛地撇开头,呼吸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再看向奚萤烛的时候,整个人都稳定了下来。
“一个玩笑。”
他反手摸出手机,一边看上上头的消息,一边朝着奚萤烛道:“公司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我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几乎不给奚萤烛开口的机会。
好像深怕质问一出,自己就控制不住狼狈。
“是,你非要这么说,我确实有一个初恋。”
奚萤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陆绎提起的那位到底是谁。
陆绎身子一僵,握着门把的动作都停滞了下来。
“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给你提过,而且你不说我自己都快忘了……”
奚萤烛倒是毫不避讳提及这位初恋,她抬头看向陆绎,说话声音都坦然至极。
“上学时候的事情,我跟他其实只有一面之缘,我把奶茶洒在他裤子上了,他没有计较。”
她抬头朝着陆绎耸了耸肩,“后来我想借着赔他裤子问他要联系方式,但他不等我下课就先走了。”
“就这么简单,满意了吗?”
奚萤烛似乎根本不懂陆绎的脑回路:“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翻出来计较这么一件小事,况且说是初恋,这个人可能可能连路人都算不上。”
陆绎握在门把上的手指骤然缩紧,他惊异地转头盯着奚萤烛,在她眼中却只能看到坦然和理所应当。
并没有半点因为初恋在丈夫面前曝光的局促。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一次性问完吧。”
奚萤烛双手一摊靠在枕背上,有一种随性地摆烂,大有一种看你能问出啥的既视感。
陆绎手指婆娑着门把手,半晌才慢声道:“你好好养病。”
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口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的。
……
陆绎头一回宛如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狠狠抓了一把头发,突如其来的荒唐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心情。
他当真是没有想到,原来那个让他嫉妒的夜不能寐的所谓初恋,竟然就是他自己。
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些不足为人道的误会,隔阂,在一步一步的推动下,两人越来越渐行渐远的情况,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这个认知让他突然有了一种人生至今头一回的荒谬。
奚萤烛被吵醒之后,怎么都难以入眠,她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纪宁发来的消息还在一小时之前。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试探性地回了一条消息。
奚萤烛:【刚醒,咋了?】
叮咚的信息声打断了纪宁的工作,她一边灌了一大口冰美式,一边抽空去扫了一眼的手机,看着奚萤烛新鲜的消息,正打算回,办公室就被人推门而入。
“老大,你让我搜集的那几个记者跟苏清荷私下联络的证据我都找来了。”
纪宁拿起的手机又放下,伸手接过递过来的一打文件,飞快地拆开翻阅。
高清镜头下的苏清荷别说面容,连脸上每一根汗毛都清清楚楚,抓拍了十几张照片,随意拼凑都能看出她在对着对面的记者激情输出。
“老大,这件事真的还挺冒险的,咱们本身是干律师的,去搞偷拍,倒是翻出来……”
“咋,她还能打赢跟我的官司?”
纪宁翻了一个大白眼。
对面律师连忙摆了摆手,“这当然这当然,老大你是什么能耐,咱们律师界抖三抖,我这不是杞人忧天一下吗?”
“主要还是觉得为了这么点绯闻,把您的职业生涯赔进去,不值当!”
纪宁却眼神渐冷,死死盯着画面上的苏清荷。
“哪怕赔上我的职业生涯,我也要让某些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