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为静静地盯着奚萤烛,以为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恍然,不敢置信和震惊。
然而奚萤烛放下了捂在耳边的手,轻声道:“那又如何?”
秦墨为一愣,他下意识皱紧眉头:“你知道?”
“从你追问我母亲是不是温筝的时候。”
秦墨为激动地瞬间站起身,巨大的信息让他一时手足无措,他来回踱步不知道如何面对此时的奚萤烛。
往日的沉稳与游刃有余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雀跃地像是一个刚刚得知自己孩子降临的年轻父亲。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温筝怀了我的孩子,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他转头看着奚萤烛,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这么多年我孤身一人,从来不敢肖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存在着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还是由我最爱的女人为我孕育的。”
他几步冲到奚萤烛床畔,又克制地停下动作,眼睛亮的惊人。
“你知道我又多惊喜吗?”
奚萤烛静静地看着他的情绪起伏,看着他兴奋的表情在长久的沉默中慢慢消散。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扭了扭脖颈:“你不会觉得我真的会认你当爹吧?”
秦墨为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短暂消失的理智回笼,他慢慢直起背,说话声音也恢复了往日平静。
“我知道突然接受这种消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刺激,你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这段时间内,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
“不是!”
奚萤烛打断了秦墨为的侃侃而谈,眼神冷漠地像在注视一个陌生人。
“我想你误会了。”
“我并不需要任何一种接受过程,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做什么。”
秦墨为眼睛一亮。
“因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认你。”
秦墨为陡然一怔,怔怔地盯着奚萤烛,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让我对着一个轻易抛弃我母亲二十多年,才幡然悔悟回来当情圣的男人叫爸爸。”
她冷哼了一声,“真是对我,对我母亲,全方位的人格侮辱。”
秦墨为一怔,下意识开口辩解道:“当年事出有因,我会离开温筝也是因为误会,如果不是意外,我根本不可能会抛下你们母女!”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想过回国找一下我母亲的理由?”
秦墨为这会也有些情绪上头,开口甚至控制不住音量。
“我以为温筝不爱我,当年的误会,让我以为她厌恶我至极,我出国为了事业,也是为了逃避这种令人窒息的抛弃……”
“少找借口了,”奚萤烛靠着枕头,懒洋洋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满嘴理由,满嘴原因,只是为自己的做不到,找一些体面的说法而已。”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跟她分开二十年之久?”
她对秦墨为真心的蔑视,彻底让秦墨为的素养和体面都在这一刻短暂消失,说话也有些失去了理智。
“那温筝为什么不找我?”
“为什么二十年她连我有一个孩子都不愿意告知我,让我当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聋子,傻子?”
“她有一点在乎过我的想法吗?”
奚萤烛不敢置信地看向秦墨为,甚至因为激烈的情绪,眼角逼出了几滴眼泪。
她伸着纤长的手指抹过眼角,自言自语道:“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离开这个男人,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脱口而出之后,秦墨为后知后觉自己的荒唐,他猛地闭了闭眼睛,伸手按了按紧皱的眉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
他思绪一下有些混乱,“我没有责备你母亲的意思,我很爱温筝,我真的很爱她。”
“我不是想责备她。”
“对不起,我先出去冷静一下,你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步伐沉重地一步一步往门口迈去,每一只脚都犹如灌了千斤重。
“你有没有见过我外婆外公?”
奚萤烛突然开口,眼见着到门口的秦墨为的身子一僵。
他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他们……一直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其实可以去见见。”
奚萤烛笑着勾了勾唇角,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尾淌落。
“毕竟我妈为了你,到死前,都没能见他们一面。”
秦墨为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奚萤烛。
“你害死了我舅舅,你知道吗?”
她眼睛红的似乎要流血,“你怎么可以责怪我妈不去联系你?”
“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