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嘈杂的人声和夜风都从秦墨为身侧擦过，撞开了他的肩肘，让他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陡然有些恍神。
“虽然不知道你跟我妈是什么关系……”
奚萤烛顿了顿：“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的死讯，可能关系也算不上太好。”
她抬头看着秦墨为，笑容倒是十分诚恳。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帮忙，我妈很爱我，她知道你这么帮我，应该也会挺开心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只是我个人看法。”
她跟在李警官背后，彻底从秦墨为身边擦过。
没有再管背后轰然倒塌的信仰，似乎这么多年所谓的坚持和偏执，都在这一刻碎裂的淋漓尽致。
酒吧外面下起了小雨，奚萤烛抬头看了一瞬，面上有些无奈。
“我最近倒霉的频率真的赶上言情女主了。”
李警官听不懂她的碎碎念，只是看着她这么讨厌雨，还是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夜色在巷子里，警车开进来停车不方便，需要走一段。”
听了这么一句解释，奚萤烛倒是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只是最近实在有些讨厌雨……”
“砰！”
疾奔而来的秦墨为撞上了迎面过来的摩托车，飞溅的水花沾湿了奚萤烛的下摆。
她皱眉盯着雨滴，还没来得及吭声，就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腕。
“她什么时候死的？”
“她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那么早去世，她明明很健康的！”
细雨力道不大，但是绵绵没有缝隙，很快把秦墨为那张儒雅的无懈可击的长相弄得狼狈不已。
他却似乎半点察觉不到，死死攥着奚萤烛的手腕，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我，我查过，她没有遗传病史，而且，而且那几年我看过她的体检记录，她根本没有重大病史，为什么，怎么会死，不会的……”
奚萤烛被他的神经质弄得莫名其妙，她看着眼前情绪崩塌的秦墨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因为误会分开，一走了之，的大人物……
奚萤烛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声音冷漠。
“她有很严重的双相，重度抑郁，外加精神分裂。”
她看着陡然静下来的秦墨为：“死很容易。”
秦墨为眼神失去了光泽，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奚萤烛面容狰狞。
“你胡说！”
“重度抑郁不是不治之症，可以吃药控制，国外已经有很成熟的治疗体系，为什么不让她出国治疗，为什么要看着她去死？！”
奚萤烛看着他的狰狞，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你有没有想过，是她自己不愿意？”
秦墨为眼神一震，整个人都晃了晃。
“她自己停的药，自己选择的死亡。”
细雨淋满了奚萤烛的脸颊，她眼神却清明的有些可怕。
“她唯一的寄托，她最爱的女儿都留不住她，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秦墨为张了张嘴。
“我也想问她为什么要去死，我也想问她为什么不去治，她如果能够活下来，让我付出什么我都可以。”
她分明每个字都在颤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静。
“可是她不愿意。”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让她这么困苦，那我愿意尊重她的选择。”
奚萤烛的尾音带上了哭腔，又被她硬生生咽了进去。
侧头看着一侧的李警官，一眼瞥见了他眼里带着些许同情的情绪。
奚萤烛勉强扯起了嘴角：“我们走吧，李警官。”
“她在哪？”
秦墨为的声音有些嘶哑，失魂落魄的犹如一条丧家犬。
“她的墓碑在哪？”
“我想去看看她。”
奚萤烛声音却有些不耐烦，说话也干脆了许多。
“别去了，她不喜欢别人吵她。”
林深站在秦墨为背后，似乎也被奚萤烛的冷漠弄得情绪暴躁，不受控制地朝着奚萤烛吼道。
“你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们老板只是想吊唁一下故人。”
“枉费我们老板还在酒吧给你解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
奚萤烛微微侧脸，出众的五官在路灯下锋利地犹如一把刀。
她的声音冰冷的宛若地窖。
“我妈应该并不想见到这位十几年来，连她死讯都不知道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