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动静,精准地吵到隔壁书房的陆绎。
奚萤烛正在费劲地把自己的旅行包翻出来的时候,十几分钟前就说要去睡觉的前夫,这会穿着齐整的睡衣出现在门口。
“你什么时候能消停?”
陆绎抱臂靠着门框,凉凉地盯着一件一件往背包里塞衣服的奚萤烛。
奚萤烛回答的也很干脆:“上次走的匆忙,我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正好这次一起搬出去,以后省得麻烦。”
“你的东西?”
陆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淡淡扫了一眼衣柜,又落到奚萤烛的背包上:“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奚萤烛动作一顿。
“大到别墅跑车,小到礼服睡裙,哪样不是我给你买的?”
难堪的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奚萤烛脸上,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烧痛了起来。
她平静地掏出了包里唯二的两条裙,重又挂回了衣柜,撑开旅行包朝着陆绎示意:“旅行包是我大学时候背的,里面的内衣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可以吗,陆先生?”
从刚刚那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陆绎就已经有些后悔,在看到奚萤烛发红的耳尖时,这种情绪更是到了高峰,突然诡异地冒出了一点报复的爽感。
以至于理智让他住口,但现实是他控制不住地开口,然后如愿地在奚萤烛脸上看到了自己预料中的表情。
“你的钱?你嫁给我之后,有任何的收入来源吗?或者说,有任何与我无关的收入吗?”
震惊、痛苦、愤怒,难以置信的委屈几乎在瞬间席卷了奚萤烛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被这股控制不住的情绪冲击地摇晃了几下才慢慢站住。
她抿着嘴,盯着包里的几件内衣发怔,纤细的身形在刺目的白炽灯下,愈发的消瘦。
很难形容此刻陆绎的心情,带着一点看奚萤烛自作自受的怜悯,又因为大约这些日子看了太多太多她脆弱的时刻,而产生有些懊恼的情绪。
“随你,想拿什么就拿,”陆绎突然开口,“反正你不拿,我也会让人扔了。”
奚萤烛转头看向陆绎,突然笑了一声,她笑的太过奇怪,说不上委屈,更谈不上愤怒,看得陆绎心里无端的警铃大作。
“我当然要拿!陆先生睡了我这么长时间,就当是嫖资了。”
陆绎一直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变了,他放在抱在胸前的双手,瞪着奚萤烛,像是从她这里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话。
奚萤烛惊讶地张大嘴,夸张地拿手托着下巴:“不会吧不会吧,难道陆先生这点钱都不想出?怎么,在陆先生眼里,妻子就是免费的……”
“够了!”
陆绎厉声打断奚萤烛未出口的话语,眼神沉沉盯着她:“你没必要为了气我这么贬低自己!”
“我没觉得贬低,”奚萤烛有些奇怪地看着陆绎,坦然道,“陆先生知道的,我向来支持人人平等,工作岗位不分高低。”
“服务多位,还是服务一位的区别而已,赚钱嘛,不丢人!”
陆绎彻底放弃交流地打算,这次离开连叮嘱都没有再留一句。
奚萤烛终究还是没有拿那些衣服,只用旅行包,打包了仅有的两件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带的衣服,走出了别墅。
站在仍旧黑透的天色下,等到了纪宁开车而来的微光。
看着奚萤烛又扁又旧的包,几乎不用开口,纪宁已经明白了大半,她没有开口多问,只一边踩着油门,一边随口道:“趁着够晚,去不去大排档喝酒?”
奚萤烛明白纪宁的意思,笑着道:“好啊,去咱们大学经常偷偷溜出去吃的那家,就是不知道那家倒闭没有……”
“当然没有,我前两天还跟同事去吃了一次。”
一脚油门轰上路,纪宁爽快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亮:“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直到汽车最后一点尾气都消失不见,别墅书房的窗帘才被放下,陆绎站在昏黄的灯光里,一下一下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一晚上的折腾,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陆绎只觉得头痛炸裂,靠着办公椅半天没有缓过来。
辰安抱着文件站在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陆绎的神色,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把手里的报告递出去,还是陆绎看出了不对,有些不耐道:“有事直说。”
纠结了一秒,辰安视死如归地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刚刚老张送来了检修单,问什么时候去取车?”
陆绎闭着眼养神,伸手点了点文件:“你下午去开。”
说完又随口问了句:“哪辆检修?”
终究还是躲不过去,辰安闭了闭眼:“是太太那辆保时捷。”
陆绎瞬间睁开眼。
他一边抽过检修单飞快翻着,一边装作毫不在意地随口问道:“是开车剐蹭,还是倒车撞柱了?”
“是高架追尾,”辰安用力咽了一口口水,“一死,五伤……”
陆绎慢慢坐直了身体,肉眼可见的脸色一寸一寸愈发难看,他抬眼冷冷地盯着辰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辰安有些为难,指着检修单上面出事时间。
“通知了,但您那时候在西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