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奚萤烛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在民政局门口大脑里剧烈的疼痛已经散了大半,强烈的口渴折磨得她睡不着觉,在一片黑暗中,她无意识地挥舞着手臂,摸索着朝门口喊。
“水,纪宁,我要喝水……”
没过多久,她就被人扶了起来,厚实的大掌托住她的脑袋,温热的水杯贴住嘴唇,把温水一点点喂进喉咙里,平平无奇的白开水,这会成了鲜甜的甘霖,划过干涩的喉咙的时候,奚萤烛感动的几乎要流出泪来。
“纪……咳咳咳!”
她还没说出一句话,没有收回去的温水就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了她的脖颈,沾湿了被褥和她的睡衣,连床单都洇湿了一大块。
奚萤烛听到头顶一道无奈的叹息声。
下一刻,“啪”天花板大灯打开,陆绎的俊脸猝不及防地跳进奚萤烛的眼球。
他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毫无章法地擦着奚萤烛身上的水渍,皱着眉头嫌弃道:“喝完水再说话不知道吗,真笨!”
眼见着擦水珠的手一路滑到了胸口,奚萤烛一把抓住,瞪着大眼盯着陆绎:“怎么是你,我怎么在这?”
陆绎一顿:“你想在哪?”
奚萤烛没有搭理他,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又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陆绎:“我身上的睡衣也是你换的?”
“不然呢?”
陆绎耸了耸肩,突然长眉一挑:“你很介意?”
打量的眼神顺着奚萤烛的胸口的水珠,一路隐匿到那看不见的深处,陆绎意有所指道:“首先,你哪里我都看过,其次,我对小学生身材没那么饥不择食。”
这样放肆的打量和审视,让奚萤烛下意识拉高了被褥,在那一瞬间,曾经发生在这个房间的羞辱,又一跃上了心头。
他俩是在结婚三个月之后,才第一次同房。
刚结婚的陆绎一点没有因此变得空闲,每天天不亮就驱车去公司,到了深夜才赶回家,仿佛这栋别墅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睡觉的宾馆,甚至有时候宾馆的作用都没有,加班的夜里,陆绎最高记录在公司睡了十天。
尽管如此,奚萤烛还是执着地每晚都在楼下开着灯等他,算好时间一遍遍热宵夜,不敢不热,怕他赶回来吃不到热乎的,不敢热多,怕他到时候嫌弃夜宵的口感不好。
每天日复一日的这么过去,同房这件事还是穆眠安提醒的奚萤烛。
在一次回老宅吃饭的时候,她一边喝汤,一边随意地朝着奚萤烛道:“也有三个月了,可以开始备孕了。”
奚萤烛一下子红了脸,下意识转头去看一边的陆绎,他依旧冷着脸用餐,在陆景槐走了之后,推开椅子直接起身,“我吃饱了。”
说完就离席往外走,奚萤烛还有半块鸡肉都来不及吃,只能直接狼吞虎咽,然后匆匆站起身,朝着席面上的每一个长辈一一道别,才一路小跑着跟上陆绎的脚步。
汽车飞驰在高速上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陆绎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个,那个妈今天说的,你怎么想?”
陆绎一边紧盯着前方,一边皱眉道:“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备孕。”
说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奚萤烛害羞地几乎像蚊子哼哼。
不过陆绎还是听见了,他随口道:“都行,看你。”
就像是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惊喜砸中了,奚萤烛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亮,一下子坐在椅子里,眯着眼睛乐了半天,才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着陆绎发问:“那,那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可以,那个,早点回家呀?”
她声音带了些喜悦的颤抖,尾音都是上扬的,陆绎抽空斜了一眼,转头看着前面公路,随口回了一句。
“明天。”
为了这句明天,奚萤烛做足了准备,从香薰,氛围灯,置办到自己穿的睡衣,带着饰品,甚至还专门去做了全身spa,被诓骗着买下了一个据说洗完能香七天的身体乳,然后在天还没黑的时候,提前让保姆下班,准备好一切,等着陆绎回家。
所幸在陆绎履行不多的约定里,那天也算是一次。
他在八点回到了家,空无一人的楼下,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很快就看到了楼梯上一层一层的氛围灯,顺着楼梯上去,氛围灯的尽头,是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卧室。
少女背着手,躲闪不及地被陆绎抓了个正着。
她只穿着一套纯黑色的蕾丝边吊带,短短的刚好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浑圆的屁股,一双笔直白皙的犹如美玉的长腿,圆圆的脚趾正因为尴尬而无所适从地来回动着。
陆绎无意识地扯了扯领带,缓了缓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奚萤烛被香薰熏得晕头转向,朝着陆绎胡言乱语:“你饿吗,要不要先吃饭,还是要先洗……啊!”
她一把被打横抱起,陷进了一场无边的美梦里。
回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自己对同房的主动和热衷,还有陆绎仿佛审视货品一样的随意,让奚萤烛感到了迟来的羞耻。
她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皱着眉头正欲开口的陆绎,轻轻一笑。
“不感兴趣,也没看你少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