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山河摧枯拉朽地盖过她的耳膜,她分明站在平地,却满耳都是潮声。
奚萤烛灵魂超脱在半空,听着下方的肉体,机械地问道:“宝宝?几个月了?”
“九周。”
“啊,你回国那一天。”奚萤烛听着自己这样呆板的回复。
苏清荷没有在少女脸上看到自己预想中的痛苦,绝望,嘶鸣的神情,只有淡然和冷漠,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又刺了一句。
“陆伯母已经许诺了,只要我这胎是男孩,就一定让我进门。这次我回国也是为了陆绎,我愿意为了他放弃事业,做好一个贤妻良母,奚小姐,为了你自己的一点体面,还是早点从不属于你的关系里退出。”
奚萤烛慢慢回了神,盯着前方的苏清荷沉默半晌,看的苏清荷都有些心慌时,忽的轻笑了一声。
“苏小姐这么有自信,没必要劝我主动退出,完全可以让陆绎拿两个亿砸我,我保证不跟钱作对。”
苏清荷不屑地笑道:“两亿?你可真敢要,难怪传言都说你是不知廉耻,出卖身体的拜金女,看来真的是一点没错,我劝你适可而止,真的惹怒了陆绎,你不知道会有多可怕的后果!”
奚萤烛越听越荒谬,原本呼啸泛滥的悲伤,这会也消散而去。
“苏清荷,你这影后真的当得不冤枉,戏台还未搭上,你就在这给我戏瘾大发是吧?还多么可怕的后果,怎么,是器官买卖还是杀人焚尸啊?这里不是缅北,是中华民族法治社会,你少给我整过不了审核的那一套!”
又扫了苏清荷肚子一眼,意有所指道:“苏小姐继续母凭子贵,我祝你早日入主东宫,继承皇位!”
说完扭头就走,仍由背后苏清荷无能狂怒。
等到回到病房的时候,纪宁早就回来了,正招不到人,急的满地乱转。
“祖宗哎,你刚清创完,怎么敢下床的?”
她一边扶着奚萤烛手肘,一边揽着奚萤烛的腰,宛如把奚萤烛当作瓷娃娃一般。
“你忘记带手机了,我想给你送手机。”
奚萤烛小心爬上床,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递给纪宁。
纪宁一边接过手机,脸上有些狐疑:“真的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背着我去见什么人了?”
“哪里难看了……”奚萤烛否认的话语一顿,转头看向纪宁,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人,你觉得我会见到什么人?”
纪宁再次因为自己口无遮拦而扇嘴,看着奚萤烛一脸你今天不说出一个所以然就不肯罢休的神情,只得蚊子哼哼一般回答。
“就……就苏清荷,她也在医院顶楼VIp病房住着,我不是没带手机,就问护士借的时候,听到她们在八卦,说今天晚上是一个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的男生抱着苏清荷来的医院,怀疑那个男的就是苏清荷的神秘大佬。”
她越说越没底气:“还说,苏清荷来医院是,因为突然晕倒结果发现……”
“怀孕了。”奚萤烛平静地道。
纪宁点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真见到她了?”
奚萤烛仰面躺在枕头上,半天才喃喃道:“其实……今天晚上他来你家找我,我真的以为在我消失的那几个小时,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担心我,有那么一点也很好,我甚至都有点后悔了,我想,那么长时间都过来了,奚萤烛你矫情什么?”
“原来我矫不矫情都没有用,自始至终我都是局外人。”
她沉默良久,半晌朝着纪宁伸手:“手机借我发个消息。”
纪宁犹豫了一瞬,还是递给了奚萤烛,看着她打出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然后一字一顿编辑短信。
“明天下午三点民政局见,结婚证在我床头柜第三层那个小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消息刚发出不到一秒,就收到了回信,简单明了:“没空。”
奚萤烛停了停,又慢慢打字,“那你约个时间吧,最好这个星期解决。”
“这个星期没空,还有,我没那个闲工夫找什么结婚证。”
纪宁看的忍不住骂出声:“什么贱男人?离个婚都没时间,他这么忙怎么不去竞选联合国秘书长呢?”
奚萤烛叹了口气,敲敲打打半天,还是决定跟陆绎打开天窗说亮话。
“没必要拖着了,早点解决,你也不想让苏小姐背上情妇的名声吧。”
消息刚发出不到一分钟,手机铃声陡然炸响,寂静无声的医院走廊瞬间回荡着魔性的“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事你就吃溜溜梅……”
奚萤烛愣怔着半晌,还是纪宁生怕被人举报,帮她接通了电话。
“奚萤烛你没事吧?你是在家闲出毛病了,成天不是胡思乱想,就是来我这胡说八道,我看起来很有空陪你玩这些把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