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兴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林胜看着手中的报表，脸上满是铁青之色。
“这是上半月的财报？”
“是……是的！”秘书于敏低声回答。
自从他接手盛兴以来，虽然业绩并不算好，但还能够维持基本的收支平衡。
而自从陈度出现不久，盛兴的收入，就呈断崖式下跌。
当然，这也与之前失去华洛这个合作商有关，其次是林兴离开纺织厂，最后是在对待华洛的事情上，左右横跳。
除此之外，华洛的业绩暴增，让其它几家企业的市场份额快速减少，销量锐减，自然也会适当降低产量，这对原材料供应商来说，也是一次较为严峻的考验。
好在，林家的背后，有圣元的支持，否则不出三个月，资金链就会彻底断开。
“明海和颐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林胜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所有的流程，最快下周四前就能完成。”
“业绩呢？”林胜并不关心收购的情况，他清楚，有圣元在背后撑腰，蒋明达没有胆量做什么手脚。
况且，如今的蒋家，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一个进了牢房，剩下一个年事已高的蒋明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两家公司的收益，才是林胜最为重要的事情。
如果花了这么高的代价，买了一个负资产，那对林家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这段时间……蒋明达并未去打理企业，企业内部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高层中有不少人已经辞职，而中低层的工作人员，出现了明显懈怠的表现，近期的业绩不足上个去年同期的十分之一！”
“实际上，员工的表现，并不是直接原因，这两家企业在国内的食材供应商中，并没有什么优势，对于滨海的餐饮业依赖度很高，尤其是张家的鼎食集团。”
“现在，鼎食集团已经到了洛家的手里，他们根本不会从这两家企业进购食材，这营收暴跌，也是必然现象。”
“外面也都流传，这两家公司即将倒闭关门，所以……”于敏分析道。
虽然林胜对于商业上的经营，了解得并不够深入，但这样浅显的因果关系，他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因此，他当初才极力想要保住禾潮，在服装领域，与华洛正面对决。
可苏媚却偏偏让他放弃禾潮，转而去收下明海与颐和。
这才让洛璃得到了禾潮，自己得了两个累赘。
林胜没有曲胜家那般魄力与果决，直接去违抗苏媚的命令，将钱贷给了洛璃。
“林总，眼下我们账面上还有不少资金，只是按照目前的速度亏损下去，这些钱……也顶不住多长时间的！”
如果只有盛兴集团亏损，那林胜还能坚持半年的时间，而明海与颐和，就是一个用钱也填不满的无底深渊。
蔬菜比不上肉类，还可以冷藏处理。
肉类比不上纺织原料，生产成本高，运输成本高，储藏成本更高。
生产纺织原料，遇到困难，实在不行可以暂时停业，只要工厂在，设备在，随时可以招新的员工开始。
但食材原料将钱停下，从源头的种植基地和养殖场，到整条冷链，基本都会彻底废掉，将来想要重新开启，无疑难如登天。
林胜心烦意乱，伸手抓了抓头发。
等将手重新放回办公桌上时，掌心和手指还带下了七八根头发。
“怎么办！”林胜喃喃地说道。
“林总，不如……去找一找那位杨先生吧！”
于敏并不知道杨晋已经没了，更不知道苏媚的存在。
她的话让林胜的身子微微一颤：“他都死了，别提他了！”
“啊？这……那……那我们为何还要与洛家为敌？”
“如今华洛正在快速发展，听说还有扩大规模的打算，阳昌省的服装原料企业就这么几家，我们的竞争力还是很强的，这个时候去找洛家大小姐，说不定能够减少许多损失……”于敏继续说道。
“杨晋死了，但又来了一位苏大人，她的手段，可比杨晋更狠！”林胜叹息一声。
“那就先去找这位苏大人吧！”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很难与洛家斗下去……”于敏委婉地说道。
林胜点了点头，但他更不想去见那位“苏大人”，每次看到“苏大人”时，都会有一种面对……死神一样的感觉。
思索再三，林胜最终拿起了电话。
……
经过一下午的辛劳，从华洛总部搬运来的物品，都整理完成，众人简单地工作了一个多小时，便快要到下班的时间。
钟小惠调整好了设备，正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视频吃着薯片。
她一般下午没有直播，尤其是近期华洛的产量跟不上，只在晚上八点播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小慧，陈副总找你。”秦若走到钟小惠的工位旁，轻敲了她的办公桌。
“老大？他都好久没找我了！”钟小惠连忙在自己的桌下翻了一阵，拿出了两个罐子。
“你这是干嘛？”
“送礼啊，没有陈老大这个伯乐，怎么能有我现在驰骋沙场？”钟小惠说道。
秦若满脸的问号，感觉自己和现在的年轻人有一些代沟了。
“秦姐，这个是新出的口味，虽然有些辣，但很好吃，你尝尝！”
“我先去见老大了！”
钟小惠大方地将自己桌上的薯片递给了秦若，然后拿着两个罐子，就去找了陈度。
“这些年轻人……”秦若摇了摇头。
“不对，她好像只比我小两三岁吧？”
秦若看看手里的薯片，倒出了一些。
她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像这样的“垃圾食品”，基本不会去碰，可今天突然有一种想要尝试一下的冲动。
三四分钟后，钟小惠走到了陈度的办公室前。
“咚咚咚！”
“进！”陈度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钟小惠开门走入：“老大，你找我！”
“嗯，最近……”陈度刚开口，就被钟小惠手里的两个罐子吸引。
“这个是什么？”
陈度皱眉问道。
“这是我爷爷亲自炒的茶叶，一直想拿给您品鉴，但您最近太忙了，总是抓不到！”钟小惠说着话，将罐子放到了陈度的办公桌上。
陈度顿了顿，继续说道：“最近你的表现很不错，我偶尔也会去直播间看两眼，能力也有不错的成长。”
“多谢老大夸奖，强将手下无弱兵，还您……书上后面的话我忘了……”钟小惠挠了挠头。
陈度似乎习惯了对方神经大条的样子，倒不是很在意。
“我现在主要负责公司的运营部分，广宣部、营销部这几个部门，都由我来管理。”
“你原本属于销售部，不过以后归运营部了，我和苏冰打过招呼了。”
陈度说道。
“真的么？老大太威武了，我们一个小组全过来么？”
“嗯，算是一个独立部门，只负责线上直播相关的事情，如果需要运营费用，可以直接找秦若申请！”
“谢谢老大，我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作为相关的负责人，要成熟稳重一些，不能这么轻浮。”陈度缓声说道。
“额……好的，陈副总，我尽量改掉这些坏习惯！”
钟小惠如今的直播风格就是比较轻松活泼的，能够很好的活跃气氛，主打的就是欢乐。
“倒也不必完全改掉，而是要将工作和生活分开，直播的时候可以跳脱一些，但生活中，还是要成熟一点！”
“可……那样我会精神分裂的……”钟小惠低着头，低声嘀咕了一句。
“算了，你随便吧！”陈度摇了摇头。
“老大，你别灰心，我会尽力地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以后见到你，也尽量不对你这么轻浮了！”钟小惠连忙认真地说道。
万一陈度对她感到失望，那自己的刚刚有起色的事业，可能就要“半道崩殂”了！
陈度深吸一口气，能让他如此无语的人，钟小惠绝对是第一个，但很多事情都是性格使然，而钟小惠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要她的业务能力足够强，其它方面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瑕疵，就不那么重要了。
“另外，介于你近期的表现，会给你和你的小组，发放一份奖金。”
“真的？太谢谢老大了！”
“这是洛璃的决定，你应该谢她。”
“老大也一样高感谢，对了，老大，洛总喜欢喝茶吗？”钟小惠连忙问道。
陈度看了眼桌上的两个罐子，钟小惠笑着说道：“老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要回来的，只是向你打听一下，洛总要是也喜欢的话，我……”
“她不喜欢！”陈度没有犹豫。
“这样啊！那我……”
“你认真工作，比送任何东西都强！”
“好，我明白了！”
“你回去吧，顺便让秦若进来。”
“好的，老大！”钟小惠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陈度的办公室。
“现在的年轻人……”陈度叹了口气，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未到三十。
或许是因为早年一直跟着白玄方生活在道观里，让他的心性确实远比同龄人更加沉稳。
片刻后，秦若红着脸走进陈度的办公室，眼睫毛上，似乎还沾着一丝雾气。
“怎么了？”陈度问道。
“没……没什么？”秦若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陈度，又接着解释道：“刚才看了一个……感人的视频……”
毕竟，被薯片辣哭了这种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如今，秦家和洛家，算是十分紧密的盟友，秦家拿到了中山酒店，再加上东林的项目，短时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你应该可以离开了。”陈度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陈……陈先生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哪里让您……”秦若瞬间紧张了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虽然她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可是跟在陈度的身边，确实能够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自己的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原本，她只是林家的一只“金丝雀”，而如今，她敢笃定，即便离开了林家，她依然能够过得很好。
如果她被辞退，基本就要重新过上以前那样枯燥无味的生活，然后等待被安排的婚姻。
当然，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是绝大多数人希望得到的，秦若也已经做好了接受安排的准备。
只是，她想在外面的“自由”时间再多一些，等回到“牢笼”以后，能够有足够的回忆。
“你做的很好，但这里并不适合你！”
“可……我真的想继续跟在您的身边！”秦若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陈度。
“你在华洛的这段时间，帮了很多忙，如果没有你，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亲自去处理，所以，我并不会亏待你！”
陈度说道后面，感觉自己似乎是一个抛弃情人的渣男一般。
不过，这并不重要。
“不，陈先生，这段时间，是您帮助秦家的更多，而且我也向您学习了很多……”
陈度抬手，打断了秦若的话。
“我已经安排好了。”
秦若闻言，立刻禁声，她能看得出，陈度做好了决定，自己若是继续纠缠，很可能会引起陈度的厌烦。
同时，她也十分好奇，陈度做了怎样的安排。
在某个瞬间，也会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一丝悲哀，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不断地被人安排中度过，而自己从未有过真正的主权。
“顾冰冰那边，我打过招呼，下周末，她会再来一次滨海，到时候，你就跟她走吧！”
“顾小姐？跟……跟她走？”秦若有些茫然，但心跳却不断加快。
“人需要梦想，不论实现与否，这都是一个奋斗的目标和理由。”
“我只是给了一个相对而言，更大的机会，至于你能否把握，那就并非是我能够掌控的事情！”
“秦槐那边，你不必担心，我觉得他不会对自己的妹妹，过于苛责！”
秦若愣愣地呆在原地，她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陈……陈先生……我……谢谢您！”
秦若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话语，能够表达此时的心情。
陈度缓身而起，走到秦若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几天先认真地准备准备吧，顾冰冰可不是一个像我这般通情达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