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五,你听说了嘛?最近咱们队里又失踪了俩人,闹得队里现在有些人心惶惶的。”
“你啊,可别天天的就知道瞎咧咧了,这才一天的功夫,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到哪儿又潇洒快活去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孙五不屑道,说完停顿了会儿,在一番吐纳结束后,又继续说道。
“咱们还是得把以前那些落下的武艺找补点儿回来吧,我总感觉咱这大门值守的活儿也不好干,动不动就出人命的,你还是上点儿心吧”
王六闻言,也觉得孙五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点了点头后,也学着孙五的样子扎着马步,在大门口就练起桩功来了。
贾瑱还没走到东角门的时候,就顺着风声听到这两位看守交谈的这些话语,心头略一思索,便有些了然。
之前他就有些猜测,能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知道茵茵家里拿了补偿,还知道其家里的具体位置。
那俩蒙面汉子定然是贾府里的人,还是平时跟丁三有过接触的人,见财起意之下,动了杀心。
再结合刚刚这俩值守的话,大概率就是他们那队里突然失踪的那俩人了。
想到这儿,贾瑱顿时感到一阵心凉。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对个人而言,家庭住址这种消息那是极为隐私的,是不可能轻易让外人知道的。
贾瑱还是通过三叔他们才能够获知。(荣国公一脉承爵人,一品神威将军贾赦的大门值守,自然是掌管着整个荣国公府值守队伍中的所有信息)
这么说的话,丁三和那俩强人平时很有可能就是那种极为密切的关系...
瞬间贾瑱对人性之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甩了甩头后,贾瑱在孙五王六的恭敬声中,出了东角门后,便向着黑油大门的方向走去了。
“闪叔?怎么就你一个,三叔呢?”刚到门前,贾瑱看见门口就李闪一个人在值守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瑱二...瑱哥儿,你三叔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起来。”李闪先是像看怪物一般地看了眼贾瑱后,解释道。
昨晚,钱三回来后只丢下了一句,“瑱哥儿以至长息境”,说完,也不理睬李闪,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在沉默了半响后,便自顾自的喝闷酒去了。
贾瑱自然察觉到李闪看向自己身上时那抹怪异的目光,他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哪里不对了,顿时低下身子,瞅了瞅,没啥不对啊。
再抬起头的时候,只见李闪咳嗽了几声,然后向他问道。
“咳咳~怎么?瑱哥儿今日过来,是有什么想问的嘛?”
贾瑱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后,连忙开口道。
“闪叔,昨日我在书中读到过这么一句话叫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当今天下的局势,于是就想过来问问你们。”
“昨日听三叔说,你们都曾担任过九边的边疆武备,我也想顺便了解下如今九边是个啥情况。”
李闪闻言顿时一愣,有些讷讷道。
“瑱哥儿,有些事儿我也不是太清楚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闪叔不必过谦,。”贾瑱笑了笑,应道。
见贾瑱坚持,李闪自然也不好推脱,于是在脑中斟酌着些许语句,低声道。
“如今朝堂之上,双日凌空,老圣人高居于大明宫之上,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双日凌空?老圣人?”贾瑱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顿时在脑海中开始检索《红楼梦》中的具体信息来。
果然,在《红楼》第十六回中,通过贾琏之口道:。
“如今【当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
这....日月双悬照乾坤?贾瑱顿时就傻眼了~皇帝头上还有个皇帝?
还没等贾瑱深想,只听李闪又言。
“至于九边,如今情形也并不乐观。”说到这儿,李闪也是叹了口气道。
“九边原是太祖皇帝定鼎中原后,设立的九大边塞,以此统帅漠南诸位所,而到如今,天下已承平百年,武备松弛,卫所也逐渐被废除或内迁。”
“到如今也只剩下九边重镇,在神都京城以北,是一道东起鸭绿江,西抵jyg,绵亘万里的边防线。”
“其主要目的是为了防备草原鞑子以及辽东那又死灰复燃了的建州女真。”
“而如今天下承平百年,边防日益空虚;朝堂内又号令不齐,文恬武嬉,以致北狄和东夷都得以渐渐修养生息,成了气候!”
“我来之前,北狄东夷已经势大难制,宣府、大同总兵又龟缩不出,以致北平府、大同府常年被掠,边疆百姓苦不堪言!”
说到此时,就连一向颇为沉默冷静的李闪语气也不由得有些激烈起来。
“而在前几年的时候,地陷东南,正值水旱不收,鼠盗蜂起之时,东瀛的倭寇又顺势来侵扰我朝东南沿海,掠走了大量的人口财货。”
“虽有戚氏后人带兵围追堵截,斩获颇丰,但东瀛鼠辈仿若杀之不绝一般,时不时就会传来其又来边境滋扰的消息。”
“而我等虽有一身武艺,却...”说到此时,平时一向沉默寡言的李闪此时却是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脸狰狞的样子。
“那个...闪叔,您是哪儿人啊?”贾瑱小心翼翼道。
“西山省大同府人。”李闪闻言也冷静下来,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后,轻声道。
“额...”难怪闪叔会这么激动,那被北狄肆意虏掠的就是他的家乡啊。
贾瑱不由得也有些沉默了,他实在没想到天青王朝这外部环境已经糜烂到这种地步了。
对内,双日凌空,太上皇并不想放下权利,这势必会和新皇产生矛盾,这其中蕴含着一个皇朝最高权利的交接问题。
贾瑱有预感,这绝对会是风暴的风眼儿!而风暴之下,贾家这样的“中等”人家,绝无幸免的可能!
而对外,北狄、东夷、东瀛均对天青虎视眈眈,就等着天青这个庞然大物倒下后,能让他们从这尸体上抢上一块儿血肉来壮大自身。
想到这儿,贾瑱一时也有些沉默,良久后,贾瑱对着李闪拱手行了一礼,肃声道。
“闪叔,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