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两项约定
“对于你和你母亲的事……我现在只能先说一句抱歉。”
城头上，当霍雨浩和许家伟都不再出言，整座赛场为之沉默片刻后，戴浩这才长叹道。
霍雨浩的表情上看不出愤怒之类的情绪：
“那么，如果刚才我没主动提的话，你是否能想得起来我母亲的名字？”
戴浩没有昧着良心回答“能”，霍雨浩也并未继续逼问。
就算戴浩现在给霍雨浩展示他对霍云儿死后的追思或为其立碑称其为“爱妻”等哀荣，霍雨浩也做不出来带他上神界坐享永生这样的事情。戴浩有他的骄傲，霍雨浩也有自己的准则。
到了这时候，许家伟还是需要护着自己人的，流落海外的天才和镇守边疆的国家重臣，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雨浩，白虎公爵在此事上，对不起伱们母子。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在了边疆的军国大事上，对于自己的身边人身边事，难免有所疏忽。”
“国家重臣往往都是如此，先有国才有家，白虎公爵也是为了星罗的大家才疏忽了自己的小家，雨浩你心中有忿我们都理解，但更多像你这样的孩子，是因为白虎公爵的付出才得以安享和平。”
霍雨浩缓缓点头：
“舍家为国，若是果真如此，我理解，我佩服。但是为什么在这期间，我又多出来了一个弟弟呢？为什么他的母亲至少得到了一个名分，他也能作为真正的公子在公爵府中顺利成长呢？”
有些观众们的目光此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我的大哥二哥，他们成长的路上虽然并不与父亲经常见面，但我认同白虎公爵依然履行了作为父亲的责任，至少算得上合格——唯一的问题是这样合格的父亲并不是我的。”
“我想问，当你抱着我出生不久的四弟的时候，你可还记得公爵府的霍云儿吗？”
戴浩紧皱着眉头，相比于一位深受皇帝宠信的领兵大将，此时他更像是一个为自己曾经的风流事后悔的男人。
“云儿……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我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你们二人的存在，而你们二人也从未来找过我。如果我当时知道云儿为我生育了一个儿子，绝不会让你们受冷落这么多年。”
霍雨浩耸耸肩，道：
“首先，你的最后一句有问题，难道如果我母亲没有给你生了我这么个儿子，便活该受到冷落了吗？据我所知她曾是和你情深义重、最受宠信的侍女，为什么当她怀孕了之后你整个人就玩起了消失？而她却连原本的地位都保不住？”
“每一次母亲和我谈起你的时候，都喜欢先向我描绘你的相貌，再谈论往日她和你在一起时你的种种事迹，最后再和我畅想等你终于想起她后我们母子能够堂堂正正生活在公爵府中的生活。我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便一直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每一次我都微笑着附和她，直到她终于撒手人寰的那一天。”
“现在想想，可能妈妈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一切不过是妄想而已，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那无光的生活能多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我和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用这种好笑的方式给彼此打气，但至少这的确让她的脸上多了一点笑容，哪怕是假的那也无妨。”
霍雨浩喘了口气，让在场的观众们和戴浩有时间消化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
主要是女观众们，一般听不得悲情女主的故事，容易产生共鸣。
虽然斗罗大陆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但是枕头风自古以来都是极其要命的，不知道多少能人重臣的倒台有这股妖风在后面发力。
“其次，至于为什么你不知道我们，我们也不曾去找你？这需要去问问你的当家主母，为什么严令府内所有人不得在你面前提到我们。”
“或许这一切的直接推手并不是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作为父亲便能把自己身上的问题撇得一干二净。但凡你在这十余年间提到过一次‘霍云儿’的名字，有几个人敢在你面前装糊涂？可又为什么从来没有？”
“或许对你这样位高权重的累世公卿来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女人，除了你的宠爱什么也无法指望的女人，对你来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公爵夫人在我看来固然其罪无赦，但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在你这里。”
戴浩长舒一口气，看向霍雨浩的眼神已经与一开始截然不同。
“我戴浩，敢作敢当。雨浩你说的，我都认。千错万错，其罪在我，但你今天特意来到这里说了这么些，又到底有何诉求？只是为了让世人知道，我戴浩对不起一个女子？”
霍雨浩看着戴浩，摇了摇头：
“如果是两年前的我，或许会问你是否愿在这二十万观众和陛下的见证下休妻。”
“不过现在，我希望她好好保养身体，莫要早早离世看不到我亲自上门拜访的那一天。”
“对了，不知道戴华斌有没有和你说过，有一仙草名为相思断肠红，乃是史莱克先祖唐三用来复活爱人的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的神药。如果哪一天尊夫人身体抱恙不久于人世，请务必记得拿它试一试……此物据记载位于冰火两仪眼中，或许史莱克学院知道其位置，想必陛下也会对此上心的。”
说着，霍雨浩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给我母亲的信物，那柄白虎匕，我已经通过戴华斌还给你了。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在日月帝国已经得到了曾经苦求不得的一切。那个一级先天魂力的废武魂，用了近十五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一个站在你面前和你对话的机会。”
“与你对我母子十二年的漠视相比，我对你这区区一次的提醒实在不算什么。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并非是希望在这样的场合胁迫你或陛下答应我什么条件，而是希望与你定下两个约定——这两项约定甚至并不需要你同意，我只是起到告知义务而已。”
说着，霍雨浩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五年之约。五年后的下一次大赛上，想必戴华斌依然会作为史莱克的正选队员出战。只要他能在我的手下活着离开擂台，那么我与您和尊夫人以外的白虎公爵府所有人的恩怨，一笔勾销。”
霍雨浩环顾了一圈此时鸦雀无声的观众席，看到了对他远远点头的叶雨霖，继续道：
“其二，十年之约。如果我没能在下一次大赛上得到和戴华斌交手的机会，或者他没能在我手下保住性命。那么十年之内，我必亲自上门与白虎公爵府上下所有人一并清算新仇旧怨。凡曾欺辱我母子者，一人不赦！不过到时或许便不是我孤身上门求教，也可能是引兵踏过公爵府的门槛。”
霍雨浩对已经面色阴沉的许家伟躬身行了一礼：
“与我有仇怨者，不过白虎公爵府而已，不涉及星罗帝国其他贵族。便是我真的被迫领兵上门，也必定不会叨扰皇室。今日还请陛下为这两项约定，做个见证。”
说罢，霍雨浩又向另一侧观众台的方向拱手：
“还请在座的二十万朋友，为霍雨浩与戴浩，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