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地只剩下一片苍白,雪花似乎在诉说着一些哀伤的往事。
一条黑色的裂缝由南至北贯穿大陆,传闻谷底葬有龙,故名葬龙谷。
葬龙谷时不时有黑气伴随着微弱的龙吟从谷底传上来,似乎在回应着雪花。
在葬龙谷的西边,就是十万白茫茫的大山了。
仔细望,山里依稀能望见炊烟;仔细看,还能看到几个小孩在村子外一个空地上堆雪人;仔细听,还能听到孩子的嬉笑声。
孩子们个个穿着棉衣,披着兽皮,戴着绒帽,手上也戴着手套…全副武装下来,又裹上一层白雪之后,个个都显得胖嘟嘟的,就露出了红彤彤的小脸、有神的眼睛,为雪地增添一份色彩。
“不跟你们玩了,你们几个高个子总是联合起来欺负我。”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子哭着脸跑开了,小脸冻的通红,眼泪和鼻涕都没能及时流下来就结冰了。
“哈哈哈哈。”
后面传来了几个十来岁小孩的欢笑声,很快,他们又打起了雪仗。
没一会,他们就停了下来,背靠着背坐在雪地上,喘着气,通红的小脸显得有点疲惫了。
“嗨,这样没意思,就玲玲一个小屁孩跟我们出来玩,你们还欺负她。”
“累了累了,别想了,回家取暖吧,都快冻僵了,下次咱们就别欺负玲玲了。”
“嗯,走走走,回家烤火去。”
几个小孩子起身回家了,留下了一地的脚印证明这里刚刚很热闹。
路上,几个小孩子又讨论了起来:
“嗨,我听大人们说,陈山叔家里又快生孩子了。”
“到时候我们去欺负他\/她?”
“算了吧,我们都十岁了,到时候我们十几岁的欺负一个几岁的?”
“哎,好羡慕珊珊啊,自己跑去修仙了。”
“不知道陈山叔家的这个小屁孩,是不是也有那个什么灵根…”
陈山是村子里最出名的猎人,因为他有个女儿去修仙了。
而此时陈山正提着两只野兔,前往陈婆家。
陈婆现在是村子里的产婆,今年五十多岁了。
此时陈婆正准备着东西,等下要去陈山家待几天,直到陈山的孩子出生。
“陈婆。”陈山在陈婆家门口就喊了起来,“快开门,我给您送肉来了。”
陈婆也是赶紧先开门,让陈山进来,“小陈,赶紧进来,外面冷”。
陈山进屋之后,看到见陈婆一个人在家,也是叹着气说道:
“陈婆,您儿子又带着您孙子去亲家家里过冬了?”
陈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多了一些。
“不说了,走吧,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陈婆收拾完,提着包袱就出门了,前往陈山家。
陈山无奈的看了看手里的兔子,“得了,兔子又白跑了一趟。”
陈山也走出大门,帮陈婆把门关好,然后赶紧追了上去,“陈婆,您老慢点。”
夜,深了,大家都在火炕上、被窝里暖和的时候,而陈山却在自家屋外走来走去,面容焦虑。
突然,陈婆从里面冲了出来,脸上也是充满了焦虑,
“小陈啊,别考虑了,赶紧说保大还是保小吧,不然晚了怕是两个都保不住啊。”
“这…”陈山也是急得额头都有汗出来了,面容苦涩,握着拳头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力,“陈婆,我…”
“阿弥陀佛,施主是有什么麻烦吗?”此时,门口来了一位道士?
道士扎着长发,却喊着阿弥陀佛,嘴角撇着两条胡子,脸有点圆,没有皱纹。背着个小包袱,身穿单薄却面色红润。
道士面带笑容,仿佛能融合这冰雪一样。
“这位…大师…”陈山一时也不知道该称呼道长还是高僧,只好管他叫大师。
“贫道只是路过此地,在远处就看到施主急的团团转,就过来看看施主是否有什么难处?”圆头大师面带笑容,和蔼的说着。
陈山看到大师的笑容,内心也平稳了许多,赶紧说道,“我娘子难产,等着保大保小。大师,请…”
“原来是这样。”大师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娘子应该年纪不小了,看你家中又没有其它小孩。
贫道冒昧问一句,为何这般年龄才要孩子?”
陈山此刻又有点焦急了,连忙说道,“大师,我还有一女,但是现在你能不能先看看我娘子?”
大师又掐起手指,思索半秒,从兜里找到了个小瓶子,交到陈婆手中,
“这位是产婆吧,你先把这颗药给里面的产妇吃了,能缓解当前的情况。”
陈姨拿着小瓶子就进屋了,把里面的药喂给产妇吃了之后,看瓶子精致,便把瓶子收进自己兜里了。
大师面色平静,掐着指问着陈山,“女儿?叫什么?多大了?现在在哪?”
陈山现在的内心更焦虑了,但目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相信这位大师了。
陈山连忙说道,“大师,我女儿叫陈珊,今年十岁了,前几年跟着几位仙人走了。好像是在那个什么…朝天宫…来着。”
大师点点头,眉头轻皱,手指继续掐算着,过了一会才恢复笑容,
“好了,我了解了…我现在就去救你家娘子和孩子,不过你不能进来。”
陈山看大师终于出手了,心中也是松了半口气,表情也轻松了一点,恭敬的说道,“那就麻烦大师了。”
陈山在外面等着,一会陈婆也被赶了出来。
陈婆表情显得有点担忧,“小陈啊,你说这个大师会不会是个骗子啊?”
陈山此时回忆起大师的细节,然后否定道,“我相信大师,您看他大冬天的穿着,显然是有真功夫的。”
陈婆没有再说什么了,也只能跟着陈山一起焦虑的等待着。
大师在房中站立了一会,看着烛光下安稳熟睡的产妇。大师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只有纠结。
大师表情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出手了,从包里找了一套工具出来,轻声说道,
“哎,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啊。
那就来个剖腹产吧,产妇必须要保,孩子就随天意吧。
陈珊是吧?你说你怎么这么缺德呢?…”
陈山在外面仿佛度过了几个冰河世纪一般,原本还算平静的脸此刻又躁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屋里面传来了大师和蔼的声音,“进来吧,外面冷。”
陈山赶紧进屋,不过有点奇怪,似乎好像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陈山进屋,只见自己的妻子躺在床上,安静又平稳的呼吸着,似乎睡着了,大师正在收拾东西。
陈山看到大师手上的工具,也是头皮发麻,“剪刀?针线?”
“小陈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陈婆进屋之后,细心的先去抱起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然后脸上有点慌张的说道。
“啊…这…”陈山双手僵硬的从陈婆手中接过孩子,最终还是二选一么?
陈山感觉瞬间就苍老了,世界仿佛也不光明了。
大师收拾完工具,站起来走向陈山,“把孩子给我吧。”
陈山赶紧递过孩子,心里还有着最后一丝希望。
大师平静的看着孩子,仿佛要将这孩子看透一般。
大师终于看到了孩子的灵魂中,有一丝不一样的魂丝,大师小心翼翼的用意念轻轻的把它取出。
待这一丝魂丝取出后,孩子也是哇哇的哭了出来。
陈山和陈婆听到孩子哭了出来,也终于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陈山更是用快冻僵的手,擦着眼泪。
大师此时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把魂丝揉成团,轻轻附在孩子的灵魂上。
“好了,孩子也没事了。”大师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内心暗自说道,“果然还是得剖腹产。”
陈山接过孩子,开心的笑了,然后扑通一下给大师跪了下来。
陈山此时十分感激大师的援助,今晚要是没有遇到大师,后果太难接受了。
“大师,给孩子取个名吧!”
大师面色平静的看着孩子,随即松了口气,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产妇难产,无论是孩子还是产妇,都在遭罪。作为父亲的你,内心也是十分的痛苦;作为产婆,心里也很焦虑。
而作为出家人的我,内心也是希望孩子能早点出来的。”
“既然这样,就叫他念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