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扮演个傻子
刑事堂内，除却孟若山孟宫爷孙二人外，再无他人旁观。
吴长老猛地一提锁链，南一伟身体一个踉跄当即跪倒。
“叛徒南一伟。”吴长老凝视着青年冷漠道：
“你可知罪？”
一旁，孟宫攥紧拳头，双眼依旧通红，与此前相比，眼圈更是肿起几分，牙齿紧咬着嘴唇。
心底不断默念着：
——你说呀，你快说呀，辩解一下啊。
他依然期盼着，内心仍有一分侥幸。
一定是有误会，南一伟就算入魔了，又怎么可能招惹得来剑魔？那时候的剑魔还在全盛状态吧？他一个金丹怎么和渡劫有联系的？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所以……
快点反驳一下啊！
然而，跪在地上的南一伟只是抬了抬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好了。”
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孟宫的肩膀，他猛地回头，只看见爷爷那苍老的脸写着无奈，老人摇摇头。
“不必多劝了，他自己都没有再反驳了。想必……唉。”
孟宫失落地低下头，拳头也是无力地松开，却没留意到自己爷爷瞥向吴长老时眼底带着的那一丝满意。
“我们先去外面吧。”
揽住肩膀的手拉扯着孙子往外走，
“不想看的话，待会你别来就好了。”
孟宫沉默着跟随爷爷离去了，不久之后，南一伟的公审将会开始，由万药谷内外门今日所有在谷中的弟子和不在闭关的长老共同见证。
让所有人挤一圈不现实，故而内外门分别集结，由水镜术投影刑事堂内光景。真正聚集在这刑事堂的，不过是宗门高层罢了。
刑事堂内，诸位长老渐渐到齐，也没有必要再由吴长老看着罪人南一伟了。
在眼神示意下，吴长老退去堂后，恰好…不，应该说碰上了等着他的孟若山与大长老。
“嗯。”
孟若山走上前，拍了拍吴长老肩膀，
“小吴这次干得不错，回头有赏。”
“……”
吴长老点点头，并无表情，稍行一礼后便退去了。
孟若山还颇感诧异：“虽然平日我与小吴相处不多，但怎么感觉他今日有些奇怪？”
“呵呵~”
大长老不以为然，只是笑着捋捋胡子，
“怕是内里欣喜若狂了压抑着不敢表现出来，免得让谷主见笑了吧。”
“也是。”
孟若山并无多追究，只是轻摆手。
“走吧，去准备了。”
看他们那般淡然自若的神态，其实并没有将今日这场公审看得太重要。
要做的不过是以一个正确的名头处理掉发现他们秘密的小人物，顺便借此稳定一下弟子间的舆论，免得那丹毒谣言搞得人心惶惶。
只是……
想到这里，孟若山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这两日，也不知到底何人作崇，谣言竟是愈演愈烈了，乃至内门都有人相信……
“宗主。”
忽地，一声招呼打断了孟若山的思绪，只见是一位长老迎上前来。
“说。”
“宗主，外门的那边……”
密密麻麻的人群，长老并未禁止喧哗，许多人皆是窃窃私语，讨论着到底发生何事。
外门可不比内门，消息没那么灵通，就算原本正确之事，经人口口相传，到最后也不知被扭曲得何等地步了。
比如……
“好像说是要审判一个罪人？”
“哈？我这边怎么听说是宗门顶不住外面压力要解释丹毒的事了？”
“嘘，还不小声点，这是我们能说的吗？！”
“唉你真是，想想退路吧，要是宗门真出事了，我们得想办法转投别处了。”
外门嘛，再加上万药谷这种治理模式，凝聚力必然是不足的，心不齐，也难怪他们心思这么多。
而且，有些人是真熬不下去了。
“要是这名声臭了，出去自己当个散户也能过活了。”
“嘿，一起呗。”
“一定一定。”
至于第一个说这些话的人是某些人安插进来煽风点火的眼线……
呵，谁知道呢。
时间未到，依旧无人镇场噤声，但大多数人都算懂事，说话的声音也大多压制着，直到……
“喂！姓姜的！出来！”
这道突如其来的嗓音竟是如此洪亮，恐怕是用上了修为呐喊，一时间竟然盖住了此地上千人，倒是引起了短暂的寂静。
——谁啊？这么勇。
很多人还被镇着没把这话说出声，一道身影便从人群中高高跃出，吸引无数人目光朝上。
只见那道身影于空中抛下一物，大地“咚”地一声荡起烟尘，那人影落在那物之上。
“出来啊，不是要和我比试吗？！”
见此阵仗，人群中许多脑袋伸长了脖子望去，才见那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少年踩在一鼎巨大的药炉之上，神态倨傲地双手抱胸俯视着人群。
不少人都暗自吃惊，竟然有人敢在这等场合闹事。
他现在就是要。
很快，台下也是有人认出了这是谁。
“哦，不是那个右安山吗？和姜师兄作对的那个新人。”
“姜？嘶……这都敢惹啊。”
“还赌同一时间谁炼得丹呢。好傻，据说这年轻人擅斗法，把姓姜的打了一顿才应下的。”
“唉，真傻啊。就算他再会炼，又有什么用，赢不了的。”
“吃点亏就懂的了，怎么和那帮人斗啊。”
不少人心知肚明，那个姓姜的和他的小弟能在外门作威作福，本就是有人支撑。
但猜得到真相又如何呢？为了长生梦，为了求仙梦，一应打压也只能默默忍受，等待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到来。
像右安山这样莽撞的新人，一些在外门呆久了的又不是没见过，虽说这次这位惊人了一些，但又和以往的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逃不过命啊，不乖乖听话，脱离了宗门，成为散修就意味着没有稳定的修炼资源来源，在这大赵提心吊胆过日子倒是不用，但若无机缘，很多人穷极一生也不过金丹了。
——甚至可能突破不到金丹。
选择踏上求仙之路，太多太多人不愿放弃了。
所以，有什么事，忍着吧，不要当出头鸟。
而这个右安山，路走窄了。
这般大动静，自然引来镇守外门的长老注意。一位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飞来，看那嘴型，似乎正欲出言呵斥，不曾想竟是止住了话头。
侧移瞳孔，仿佛倾听了什么之后，随即点头，转身朝人群招手。
“与外门弟子右安山赌斗者，出来应约。”
——呵。
左明河心底发笑。
看来，是许子谦那边“提建议”了。
接下来，就让他作为一个傻愣愣的愣头青，秉着叛逆、倔强、不服输的性子……
好好表演一番吧。
且不论他的思绪，人群之中，本是震惊于这新人竟然如此莽撞痴傻的姜师兄，听了长老的话语，更是吃惊了。
真没想到，竟然真让那场赌斗在这等大场合下进行？
都被点到名了，他不敢反抗，抿了抿嘴，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人群踏上前去。
这一来，自然是将原本聚集在右安山身上的目光分散了许多到其身上。
“切，真是姓姜的。不学无术只懂拉帮结派的家伙。”
“你私下说说得了，还嫌每个月被收走的丹药不够多吗？”
“我知道，但……嘿！这新人就练气啊？我还以为什么境界敢这么嚣张呢。”
同样注视此处的，还有刑事堂上的宗门高层。
也有人不解，为何公审开始之际要特地用水镜投影区区两个外门弟子的幼稚赌斗，但大长老只是笑而不语。
小吴的提议不错啊，输了赢了都无所谓。
赢了，自然是能以此为鉴，打压打压那些脑子里有不该有想法的外门耗材。
输了，便将那新人立为榜样，好让其他人学学这炼丹的勤快劲，哦对，还可以收纳入内门，给外门那群耗材打打鸡血。
——当然，这新人不听话的话，就另有处理了。
小吴最近挺聪明能干的，不错不错，回头“仙丹”多赏他一颗。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必考虑他们培养的人输掉的状况了。
“呵~”大长老似乎很喜欢这般轻笑，带着几分嘲弄，
“练气，看来没什么好比的了。”
其他不明白其中深意的长老也多是这般看法。
看看赌约双方，一边也就练气九重，撑死了都还是练气，另一边，好歹也是外门翘楚，再不堪也有筑基后期境界，双方高下立判。
外门人群中也多是摇头。
“不还说这新人把姓姜的打了一遍吗？就这啊。”
“误传吧，唉，还想看点乐子打发时间呢。”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窃窃私语，多是此般话题。总而言之，无人看好右安山能在这赌斗中取胜。
但无论他们看好谁，有长老出面监督，赌斗都不会因为旁观者的议论而停止了。
咚、咚——
长老曲指轻叩，顿时两声闷响传遍四方，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顶着场中赌斗之人。
一应物件皆已准备好，无需多言，在长老一声令下，二人当即开始炼丹。
轰隆！！
不曾想，这才刚开始，那名为右安山的新人便闹出大动静来。
只听那庞大的药炉之内轰隆作响，似是雷鸣，炉身泛起神秘的光芒，亮出那一道道复杂交错的纹路。
随即蓬地一下，药炉底下冒出熊熊烈火，周遭卷起微风，天地灵力被吸引着卷入药炉之中。
再看那右安山，双手竟是化作残影，不断朝着药炉之内投入药材，不出数息居然便有浓郁的药香飘出。
“喝！”
少年大喝一声，手掌朝着炉身一拍。骤然，数道光点自炉口喷涌而出，方才那飘荡的药香一收，像是朝着几个光点凝聚。
台下一些人心底咯噔一声，这是……
光点褪去光芒，露出其中正体，正是数颗圆溜溜的丹药。
丹成了！
“如此之快？”有人禁不住喃喃，再看那姓姜的，才方方开炉投入药材，脸色已然僵硬了。
“厉害啊，外门居然有这种人。”
“姓姜的要输了吧？”
一时间，人群泛起稍稍喧哗。监督赌斗的长老眉头微蹙，想起方才上头的嘱托，随即负在背后的手指结印，灵力悄然无息地凝聚。
蓬——
忽地，姓姜的药炉喷出十余颗丹药，观起相，竟是比右安山所炼的更显精粹。
如此一来，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上的比较，右安山都远远不如姓姜的了。
哪怕赌斗时间尚未结束，现在一看，胜负是真的定下了。
人群中些许在方才生出丁点希望的人，又是纷纷摇头——这愣头青还是该输了。
咚——
谁知，竟是一声闷响与微风传遍此地。
“哼！”
那右安山竟然一脚踹破了对手的药炉！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右安山脚踩住那残破的药炉，扭头望向长老。
“长老，何故作弊啊？”
现在已经过了0点，某种意义上，昨天（26号）没更新
身体不太舒服，今天（27号）会一并补上的，三更或者四更直接讲完这个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