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永安京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思宁公主在严家寿宴上遇刺。
其二,上面那件事是萧王府的人干的。
其三,萧王谋逆。
以上三件事或许也可以视作一件事,但还有一件事就很难说了。
“所以。”
许不厌饶有兴趣地瞧着执棋少年。
“现在你被罢官了?”
“正是。”吕少丰笑吟吟地落子,“将军。”
瞧着棋盘,许不厌无奈地撇撇嘴,他已经输了好几盘了。
动手收拾棋子,吕少丰则是“哗”地一下张开扇子,那微微扇风当真一幅翩翩公子模样。
“诶,和你合作的事没事先禀告,所以便是欺君罔上咯。”
“那我让你帮忙的事怎么办?”
要是吕少丰被罢官了,那审问萧王的事怎么办?许不厌还不知道那狗屁天魔在哪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碍事。”
“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介庶民,也能去审?”
“嗯哼~”
“……所以你这个丞相到底干嘛的?”
“这你就别管了。”吕少丰纸扇掩嘴,“反正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尽力。”
“如果能快些就更好了。”
说着,许不厌瞥着庭院中走来的两道俏影,心底忍不住透出一股担忧。
天魔诅咒到底是什么?他也看不明白,甚至不清楚是否存在。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安,担心有一日无声无息地爆发。
要解决问题,就得找到那个所谓的天魔。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
秘灵。
不过要找它们倒是……
倒是挺简单的啊!
许不厌眼睛一亮。
“喂,你有那个官印吗?”
“嗯?”吕少丰挑眉,“且不说我被罢官了不应该还持有官印这种东西……你想干什么?”
“上次在洛北打了一个县令,他把秘灵召唤出来了,我找秘灵有事。”
“哦~”吕少丰恍然大悟,“果然是你干的啊,但很遗憾,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秘灵不能随便召的。”
“啧。”
许不厌不爽地咂舌,早知道前几天打遍大赵上下百官的时候给他们一点机会召唤秘灵了。
“还有什么贪官吗?我找个揍一下。”
“我所知道的你不是已经揍了一遍了吗?”
被纸扇遮住的半张脸上,吕少丰闭上了一只眼。
“你揍了快两千个地方官了,现在才想起来要用这种方法找秘灵吗?”
“……你少管。”
——其实是怒火攻心,忘了。
“你要找秘灵的话,唔……”吕少丰眼珠子转了转,
“最近永安应该有个秘境要开,各家宗门的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就差云琼和你们天门。本来应该最早来的,结果绕路去除魔卫道反倒成了最晚到的。”
“那也不关我事。”许不厌耸肩,“所以他们人呢?”
“应该过两三天就到了吧。”
“那秘境到底什么回事?早该让我知道吧,不然他们迟到了我也没地儿去。”
吕少丰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唉~”将最后的棋子摆回原位,许不厌叹息一声。
“你今天过来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啊,说了一大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还真是无情啊。”吕少丰的脸色一下子写满了鄙夷,
“没用的老乡就嫌弃,你是在下棋丢弃子吗?”
“……”
许不厌可没有回应这句话的兴趣。
“如果你觉得都没用的话,那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嗯?”
许不厌挑眉,而吕少丰环顾左右,压低声调说:
“陛下应该是知道诅咒的存在,这样才能说得通她对殿下的保护。有没有掺杂亲情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不想诅咒寄生到她自己身上。”
闻言,许不厌目光闪烁——原来如此,那皇帝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
“但这也说明一件事,我们那位拥有一个如此强大王朝的陛下似乎也对诅咒束手无策呢。至少短期来看,除了保护好殿下,她拿不出解决方法。”
“那可真是……”
沉吟一声,许不厌捏着下巴陷入思考。
——不,好像没什么好想的。
信息不足,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呀。
实在不行的话,把天魔杀干净应该也能解决问题。
不然去找皇帝?那也是位谜语人,不肯说的话,许不厌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可没法像昨晚暴打萧王那样对待皇帝。
麻麻烦烦的。
就得看之后秘境找秘灵了。
“诶。”少女的嗓音闯入凉亭,“这是什么棋?”
“这是象棋。”另一道女子的嗓音为她解释,“正是吕大人所创。”
“嘁。”
赵元燕顿时咂舌,不爽地瞥着吕少丰。
“你创的?”
吕少丰不敢懈怠,当即行礼。
“回禀殿下,此乃象……”
“得得得。”
不等他说完,赵元燕竟是不耐烦地摆手。
“是你创的那我就不玩了,没意思。”
看着一反常态的师妹,许不厌歪了歪脑袋,吕少丰哑然,下意识想出言嘲讽,又发觉以这位和与他对弈之人的身份来说他并不适合胡言乱语。
他就这么愣在那了,可赵元燕却愈发不满,眉头紧蹙着。
倏地,转头询问:
“师兄,你和他说完没啊?”
与吕少丰交换眼神,许不厌回答:
“差不多。”
“那你走吧。”
这句话显然是在和吕少丰说,既然主人直接发话了,那身为客人的吕少丰也只得无奈拱手作揖告退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目光移向随她一起来的严余雪,赵元燕轻声道:
“余雪姐姐,能帮我去看看池子怎么砌比较好吗?小春那边好像有些打算。”
小春是皇帝派来的丫鬟。
这句话的意思挺明显的,就是为了支开严余雪才说的。女子也是会意,向许不厌颔首后离去了。
望着离去的女子,许不厌食指轻敲着桌面。
“让她住这里没关系吗?”
从昨晚赵元燕把人带回来开始,这个六进大院也许大概可能算是添上一名新住户了。
“没事的。”
赵元燕紧挨着他坐下。
“严家对她来说根本不算家。”
“哦。”
对于院子里多添一位女子,许不厌倒是无所谓,不过……
“既然是你把人带来的,这担子就得你自己扛着了。”
“嗯。”
赵元燕老实地点头。
“我会的,不会麻烦师兄的。”
闻言,许不厌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好歹是成长到了懂得负责任的地步了。
“说回来,怎么感觉今天你有点不开心呀?”
“嘁。”赵元燕撇撇嘴,“还不是那个吕少丰,都把师兄抢走了。”
嗒——
屈指弹了一下少女光洁的额头,许不厌道:
“我又不会跑。”
捂住额头,赵元燕嘟哝着:
“我知道~但之前几天师兄不就走了吗?”
“那也是在给你调查诅咒的事。”
“所以!以后带上我一起呀。”
赵元燕缩了缩脖子,嘟着嘴。
“也、也是我自己的事嘛。”
许不厌哑然——原来是这样,真就长大了,不用他这个当师兄的为她遮蔽一切风雨了,哪怕不是跳出保护,也学会一起面对了。
“好好好。”
“还有还有,昨天晚上师兄也跑了。”
“嗯?那不是你自己强行进来把澡盆给挤破了吗?”
澡盆就够一个人用的,而且就是普通木头,两个人一挤直接破了就离谱。
“那你也不用走嘛。”
赵元燕微红着脸嘀咕:
“好久没一起洗过了……”
“呵。”
许不厌可不想再这个话题上深究,还不如打打算盘让那些侍女好好教她男女之别得了。
等哪天她真正长大了,他再接受也不迟。
——虽然说光论身体的话已经十足地成长了。
——相比和她同龄的宁灵绫。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这几天因为萧王的事,整个永安京都处在惶恐不安之中,师兄妹俩除却入宫面圣外也没怎么出门。
吕少丰那边没消息,估摸审问的事没有进展。
倒是赵元燕忽然想起一件事。
“怎么灵绫还没回信啊?”
许不厌想了想,吕少丰好像跟他说过一件事。
“近期各大宗门好像都会派弟子来永安历练,云琼应该也快到了。”
“!”
正坐在石墩上晃悠双腿的赵元燕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灵绫来了?!”
“不一定。”
“那我们赶紧去找找看吧。”
行吧。
久违的。
出门逛街。
顺便打探秘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