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可以杀吗?”
这显然不是在问被踩在脚下的萧王,更不是引颈受戮的兄妹俩。
“啊啊~这个嘛……”
吕少丰双手抱胸,压下因那份恐怖气息而颤抖的身体,收住了哆嗦的牙关,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
“还是别吧,对我对你都还有用。”
“是吗?”
许不厌扭动脚掌蹂躏萧王的脸,仔细瞧了瞧,一个凡人一个筑基。
“可惜了。”
可不比他们的父王啊,再怎么收着力,削人棍的话也真的会死的。
那只好削别人来替代一下了。
轻挥剑,无数脑袋落地,被震慑得无法动弹的羽林暗卫们忽地发现自己能动了,而身前的敌人也尽数失去头颅倒下。
抱着死战到底意志的暗卫们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剑归鞘,压迫感淡去,除却其根源与强装冷静的吕少丰外,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像憋气潜水许久终于脱离水下得以呼吸空气一般拼命喘息。
而在这片剧烈的呼吸声中,一双眼睛充满了名为“难以置信”的神采。
他呆愣愣地看着被削去四肢踩在脚下的父王,目光下移,落在那被丢到一边宛如死狗一般的青年。
那张脸沾着泥泞,与血污混杂在一起,但即便如此,赵广友也能认出这张熟悉的脸。
“大…哥?”
被灰衣面具人一同带来的,正是萧王的长子。
“哈哈~”吕少丰笑着走出护卫,玩味地瞥着三人。
“这么一来就是一家人大团圆了,可喜可贺——哦对了~好像还有王妃大人不在吧?要不也请她过来陪陪你们?”
说着,他微微歪斜脑袋,眼角的余光投向脚踩萧王的灰衣人。
“说不定,也和今日的暗杀有关呢,又或者,也是十八年前事件的相关人士?”
“……”
灰衣人没有理会他。
而面对这般挑衅,赵广友瞳孔欲裂,他愤怒,企图攥紧拳头,但当目光瞥见那位存在之时,只得无力地垂下手。
这,到底是谁啊……
“哈——呼——”
而赵广友身边的妹妹给出了答案。
冷汗布满了后背,安阳郡主急促地呼吸着,时隔一个多月,她感受到了相同的恐惧。
赵广友注意到了自己妹妹的异常,哪怕刚才赵元燕的剑离杀死她只有不到一寸时都不曾露出这般惊恐的表情。
“小妹?”
“他……他——他!”
安阳郡主抬起手,颤抖的手指指着灰衣人,恐惧撕破了冷漠的伪装,撕破了尊严,她所剩下的,只有崩溃的思想与言语。
“剑魔!”
这声趋近癫狂的呐喊回荡在庭院中,清醒中的羽林暗卫无不看向那蹂躏着萧王的灰衣人,更有死忠者已摸上了刀柄。
但剑魔本人只是随意地瞥了眼,收回目光顺脚把人棍踹到一边陪他长子作伴,转身走向倒在墙下的少女。
赵元燕下意识地屏住气息,身体疼痛稍缓,方才略微松懈的手掌再度紧握住剑柄。
——接下来,我也会被杀吗?
不由得,心头攀起这个念头。但灰衣人只是离她三步之遥时就停了下来,俯视着少女。
与她想象的不一样,面具下透出的目光并非刀子一般锋利,并不冷酷,并不淡漠,而是……
有些温柔,有些熟悉。
灰衣人别过头:“喂,喊大夫过来。”
——声音,好熟悉。
不待她深入思考,吕少丰回应的声音就打断了思绪。
“嗯。”
吕少丰点头,别过头望向后面的暗卫。
“还不快去,记得带御医过来。”
“诺。”
两名暗卫抱拳行礼匆匆离去,许不厌也转过身,现在不必相认,他不懂医,只能拜托大夫了。
忽地,倒在地上的某人说话了。
“你是谁?”
竟然是被削成人棍的萧王,男人的嗓音的如此冷静,依旧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就连一丁点痛苦都不存在他的脸上。
旁人见了,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人,没有痛觉的吗?
与那双没有感情的目光交错,许不厌迈动步伐,走到了吕少丰身边。
以审视的目光俯看地上的父子俩,又瞧了瞧一旁瑟瑟发抖的兄妹俩,他做出选择。
“喂。”
上前揪着萧王长子的衣襟将其提起,许不厌扬了扬下巴。
“说啊,刚刚还没说完的话。”
刚才他正拷打着呢,到半途就跑过来了,事情还没完。
“呃……呕~”
可萧王长子却是干呕着说不出话,哪怕缓住气,也只是目光呆愣地直视着前方,眼睛没有聚焦。
面具下,许不厌眉头皱起,环视四周,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
被指到的众暗卫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别看了,就是你。”
刘去疾忐忑不安地指了指自己。
“对。”许不厌点头,“过来。”
旁观的吕少丰向刘去疾点头,示意无碍,随后刘去疾走一步犹豫一步地缓缓来到他们身边候命。
扑通——
萧王长子被丢到脚边,许不厌扬了扬下巴。
“审,让他说。”
这几天相处这么久,许不厌也发现羽林暗卫在拷打审问这方面挺有一手的。就连刚才过来之前,他也正在和身边的暗卫一起拷打这萧王长子。
刘去疾低头凝视着青年,抿了抿嘴。
“审什么?”
“让他开口说就行。”许不厌摆手,“他自己懂。”
刘去疾仍在犹豫,这毕竟是一位皇亲,他一个暗卫动手未免……
许不厌:“嗯?”
——未免太正确了吧。
不再迟疑,刘去疾一脚踩住萧王长子的后背,将其一只手臂啾起,自肩膀上向后背反扭。
“啊——”
一声痛呼,或者说惨叫发自萧王长子,响彻了庭院。可在这声嘈杂之中,刘去疾却听见了面具人一声不满地轻哼。
刘去疾顿时心一沉——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见他这么愣住,许不厌催促:“问啊。”
这声催促仿若催命符一般,刘去疾忍住想要耸肩的恐惧,咬咬牙,嘶吼:
“说不说?!”
候了一会儿,惨叫停歇,萧王长子喘着气,不见有开口的意思。
感受到身后那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刘去疾发狠抓住青年的手指,猛地一掰!
“说!”
“啊——我说!我说!”
涕泗横流的萧王长子已彻底崩溃,就如他的妹妹一般,近乎尖叫地回答了问题。
“天魔、天魔诅咒杀死寄主后,会继继续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