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千三百一十四。
郭定在默数。
据他向雷伍长打听,大赵全国上下,从中央到地方,官员也就五万余人。
而这三四天的时间,尊者带着他们抓了一千多号人,约摸为百取二。
雷伍长说,虽然这些人都是他们的目标,但并非所有都要拿下。实际上,羽林暗卫原定的计划是打探、收集证据为主。
而不是直接抓过来审问。
但尊者的做法就简单粗暴多了,凡是盯上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拿下。
遇到一些恶毒的、嘴硬的,还会亲自痛殴一顿。
比如现在。
“说不说!”
一脚猛踹男人的腹部——这么说也不对,许不厌已经很克制了,不然早就把人踢成两段了。
“呕——”
男人瞳孔欲裂,传遍全身疼痛迫使他干呕不止,近乎喘不过气来。
对他这般惨状,许不厌没有一丝怜悯。
这是个县承,京城下放到地方的官。
之前提过新政,考生赴考由朝廷包办住行。
这家伙以此要挟考生家里的女性……他很喜欢这么说。
【夫人,你也不想令郎去不了科考吧?】
哼,这种人,已经无需多言了。
严刑拷打,就是最适合与他交流的语言。
揪住男人的衣襟将其抓起,砰地一声按在墙壁之上,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仿若要化作长钉将其钉死在此。
男人颤抖着开了口:
“不不知道,但每年都要给王府上贡灵石。”
“哪里来的灵石?”
“买那些刁…平民种的苍芜草,再卖给那些宗门。”
“什么时候开始要上贡的?”
“十…呕——十八年、前。”
嗅到一股骚味,许不厌眉头微蹙,将对他已经无用的男人丢给羽林暗卫处理。
整理一下情报。
太子被天魔诅咒,师父带走了他,在去天门宗的路上捡到了刚出生的许不厌。
太子失踪前萧王也失踪了一段时间。萧王不知去向是王府内部的事,并未在外掀起波澜。
太子失踪那天羽林军疑似被皇亲调走,刻意放跑太子。
十八年前,太子失踪前,萧王府势力就开始从地方上贡修炼资源给王府,其数量已远远超过明面上王府嫡亲唯一一位修炼者安阳郡主一个人所需。
萧王不是第一次告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王府了,边疆防务也是交由长子领兵。
当年,萧王几乎不参朝政,与太子没有任何政见上的冲突,太子继承皇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羽林军被调走的事,似乎和当时还是公主的景元帝还有萧王都有关系——对,太子失踪那一天,之前不知去向的萧王在京城现身了,而且很高调,一部分羽林军不得不前去护卫。
失踪后,永安京西边的州府有军队活动的迹象。
但不是当地州府的军队。
萧王的封地在东北,他的长子现在就是在东北领兵。
到此为止。
许不厌觉得差不多了,他有一个大概的猜想,但还不能确定,他需要更多关于诅咒的情报。
别过脸,面具下幽深的目光瞥向雷伍长,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记得,萧王的长子那边,也有要调查的人物吧?”
雷伍长吞咽口水:“似、是的。”
“那接下来……”
“嗯?”
凤眉挑起,
“走这么急?”
吕少丰止住脚步,讪讪一笑。
“不知陛下还有什么旨意,臣静候。”
啪——折子被丢到书桌之上,女帝站起,负手走到躬身低头的吕少丰身边。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和朕说啊?”
龙眸微眯,望向了御书房之外。
“朕听说,暗卫得了某人相助,行动神速啊。”
“哦?”吕少丰眼睛一亮,“陛下贵为天子,手下能人何其多也。如今又得一助力,实乃上天护佑。”
“哼。”
女帝冷冷地瞥着他,挥袖转身。
“滚。”
“臣告退。”
没有去看自己那丞相恭敬退去的身影,女帝拾起桌上一本奏折,瞧了一眼后,似是无趣地丢到一边。
回过身,已经不见丞相的身影,女帝迈出御书房,仰望着天空。
上天护佑?
呵,丞相都不乖乖当,还以为他真查到什么了。
还上天护佑,愚不可及。
不过……剑魔吗……
龙眉微蹙,女帝陷入沉思。
原以为是个麻烦,但那边却说不是敌人,至少不是“天”那一边的。
但即便是同一阵营,这也是她的王朝,绝不容许他人胡作非为。
哪怕此时是作为一把锋利的剑使用,不受她掌控之物,也该保持警惕。
他到底是谁?竟然要追查十八年前的事,为了猎魔而来?明明他自己也是魔。
还有,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认识的,竟然能把人当刀使…哼,真是不安分。
目光低垂,眺望远方的城墙。
说回来,今天严家大寿吗,元燕那孩子也去了吧。
“蒙征。”
伴随她的呼唤,一道身着甲胄的魁梧身影自拐角后走出。
“臣在。”
“今夜,严家周边要做好防备。”
“是。”
“不是让你防外面,是防里面,保护好思宁公主,还有她那个师兄。”
“诺。”
“去吧。”
武将退下,女帝眯起了眼。
元婴九重,在这个永安京,只能算勉强及格,面对那群人,还是不太够看。
“呼——”
迈出宫城,吕少丰松了口气。
没有问许不厌的事,没发现剑魔到底是谁吗?
希望如此吧。
那么,盘算一下,收网的时间也快到了,许不厌那边进度可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一个月的,但既然各类证据证人源源不断地送往京城。
那就如刚才御书房里与她说的那样,过几天就能动手了。
今夜的严家大寿……去一趟吧,再欣赏欣赏他们的丑态,然后再送他们去死。
倒是要苦了严家那部分无辜的了,还有礼部严尚书,虽说她为仁君不至于株连过多,但恐怕很多人要被牵连了。
可惜了。
这等淡薄的怜悯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思绪,与其思考这些,不若想想,一会儿在严家怎么应对那些人刁难好了。
想着想着,路也越走越远。很快,所乘的车驾拐入了一条熟悉的大街。
当然熟悉了,前些天他经常来这里引诱许不厌上钩呢。
远远地望着那家大院,吕少丰不由得心中暗衬。
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如此郑重地将思宁公主接回,大行赏赐,而且呵护有加,但却不带在身边培养,不需要储君吗?
而且还再三警告他不准靠近,如此重视,已经不下于储君的规格了吧?
但却只让她享福,真是让他看不明白,仅仅是对失而复得的亲人的珍重吗?
还是说,因为公主修炼的影响?
【修行之人不可继皇位】
这条规矩,在大赵可是人尽皆知,但要论其秘辛,可没几个人说得来。
恰好,吕少丰倒是听陛下说过,修行之人不可继皇位,与那些字面上可变通的规矩截然不同,它是绝对的。
吕少丰同样不是修行者,难以理解这句话,虽然做过分析,但却无法判断哪一个猜测接近真实。
真是咄咄怪事……
“哎呀,糟了糟了。”
“嗯?”
忽地,吕少丰留意到公主院门几个满脸焦急的侍女,当即示意车夫上前。
“怎么了?”
“吕大人!”
来得多了,这些侍女也认得他。
“殿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