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厌回家了。
林蛋联系族人得等,他可不想在玄玉峰和左明河聊半天。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小院,他去了后山。
站在墓碑前,此时此刻许不厌的心并非陷入物是人非的伤感,而是在沉思。
十八年前的事,有蹊跷吗?
和两年前师父的死不同,十八年前的太子失踪和十五年前赵叔的死,许不厌并不通晓内情。他只知道自己的养父赵叔就是那太子,师父怀上师妹没多久赵叔就病逝了。
那时候他不强,十八年前出生十五年前才三岁,很多东西看不透。
但他可以确定,至少师父在生时,是不希望师妹回京认亲的。
其中细节,许不厌就不清楚了。
两个疑问。
若赵叔不是病逝这么简单,那他该去调查真相吗?
若师妹身份暴露,他是放任认亲呢,还是带着师妹远走高飞?
第一个问题,或许可以问问另外两位知晓赵叔身份的人。
程姨,还有……甘宗主。
正巧,此前历练时听说了萧王府与天门宗在前不久友好往来,难不成是来寻赵叔的?甘宗主应付过去了吗?
那为什么不告知他呢?是觉得许不厌不知道赵叔身份?
也对,就连师父都不知,当初捡来的婴儿“早慧”到还在她怀里时就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从他们夫妻俩的谈话中了解到赵叔隐藏起来的身份。
至于师妹,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程姨不在,甘宗主将自己视为天门宗内唯一的秘密保守者。那不与许不厌师兄妹俩言说萧王府寻找前太子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趟历练回来,可能会有新的变化了。
萧王的女儿,安阳郡主出现在了赵元燕身边。
有李长老回报,甘宗主肯定是知道的,他应该会怀疑,赵元燕被盯上了。
那么,宗主,下一步,你会怎么走呢?
许不厌不知道宗主会怎么想,但他觉得,自己该行动了。
萧王府,为什么要找赵叔?只是亲情?现在才来找,早干嘛去了,花了十八年才找到蛛丝马迹?
反正许不厌不信,有些东西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考究的,十八年前找不到的,十八年后就这么轻易找到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也许,许不厌需要了解一下大赵的局势了。
但他一个山中野人,没那么好下手啊,得从长计议吗……
想着这些,他离开了后山。走着走着,自嘲一笑。
嘴上说着要多为自己的事着想,但心底他还是下意识把师妹放在第一位。
罢了,起码有点事做,而不是以前那样闲得漫无目的。
哦对,有空也得专研专研筑基,就今晚吧。
想着想着,也就回到了院子里,结果一进院门。
“师兄!”
只见少女穿着一身粉缎襦裙,长裙系于腰间,上身着窄袖短襦,曼妙的身姿尤为凸显,藕臂挽着淡蓝如水的披帛。
如此佳人,面露喜色,但却三步并作一步走,那般大跨步的姿态一下打破了那几分飘飘仙意。
“师兄,看!”
赵元燕乐滋滋地凑到自家师兄身前彰显俏丽身姿,许不厌笑着应道:
“嗯,很合身嘛。”
方才已在镜子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少女喜出望外地转着身姿,惊喜地问:
“师兄,这身衣服哪来的?居然还是法衣。”
法衣,算是法宝的一种。由于材质问题,将衣物炼造成法宝比金银铁石困难许多,故而不管好用与否,法衣比起寻常法宝都要来得珍贵。
“秘境的机缘。”许不厌也算是实话实说了,但这真相却是将少女的热切浇灭了。
“诶?”赵元燕愣住了,贝齿轻咬红唇,“不是说元婴的机缘吗?师兄你怎么给我了?”
“呃…哦,不是。”许不厌一下子读懂了她的心情,“这是另外的,没看我在秘境呆得有点久吗?顺手过了一个试炼,恰好就给了这身法衣。”
“真的?”
赵元燕还是不信,明明秘境之灵会问试炼者想要哪方面的机缘,师兄一个男人还会说自己想要女装不……成?
——啊,原来是这样。
少女恍然大悟,不再纠缠真相,只将他的好记在心底。
见少女打消疑虑恢复了那般欢喜姿态,听她说着要在信里与灵绫好好炫耀之时,许不厌笑着应是。
他憧憬那潇洒剑仙之形,而少女却思慕他这青衣剑客,故而学他打扮。
但这不代表少女不爱那花枝招展,只是以往家里没太多闲钱,法衣珍贵,哪里置办得起。
今日得之,大喜。
这样就好。
对许不厌而言,赵元燕不被身世束缚,自由快乐地成长便是最好的。
不想这些。
可算闲下来了,虽然说晚些时候林蛋得到回信的话他也得获悉,但现在,就让他试试筑基法吧。
此前说过,他得了五套法子。
虽然每次想练都被意外打断,但他好歹是作了比对。
思来复去,许不厌挑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
“外法”
简而言之,便是将原本体内搭建的修炼体系,搬到体外进行,有丹田经脉受损者开发这套修行法子。
不过,那人具体是如何修炼的,秘境提供的玉简里并未详录,更多是记录者以旁观的视角去看那位开发外法之人如何修行的,偶有几句交谈得来的心得。
于许不厌而言,这也够了。
最吸引他的,莫过于其中一句。
【此法可使丹田尽废重修,却有一弊端。】
【需依托外物,且一身修为气息彰显难以掩饰,易为旁人识破。】
记录者所认为的弊端,恰恰是许不厌所寻求的,可以很明显地让别人看出修为。
这就够了,外法能不能让他变强无所谓,能让他看起来强少惹些麻烦就得了。
他很满意,只是有些无从下手。
“需依托外物”,很好理解,就是这外法筑建的修炼之基,必须有个依凭。
那用什么依凭呢?开发外放的人,是以体表肌肤为依,施展之时,灵气流通体表,一身耀眼花纹繁杂。
许不厌想了想那场面,岂不是全身都是纹身?
那不行,太丑了,他可受不了。
那怎么办呢……
许不厌思绪万千,飘忽不定的眼睛瞥见了院子里提笔书画的赵元燕,瞥见了那身法衣。
对了。
既然是外物……
那,他在衣服上构建起修炼循环筑基……
好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