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许不厌睁开眼睛,迎着明媚的阳光打了个哈欠。
好像还没睡饱。
为了大比的事,昨夜他去找宗主了,但没找着。
但没关系,明日大比前峰主议事的时候总能见到他,明天再说。
唯一的小问题就是,许不厌发现自己衣柜里的衣物少了几套,都是他爱穿的青衣,款式不一,但风格趋同。
还有,他那面内门弟子身份牌也找不到了。
怪事,被师妹无意间收拾了吗?
不过问题不大,峰主令还在就成。至于衣服,再买就好。
但,到这里,就出现一个大问题了。
许不厌正看着木盒里的几张纸币发愁。
他没钱了。
赵朝这二十年来改制,已弃金银改用“皇元”,纸币替代了金银。
银子贬值得厉害,金子倒是不错,但许不厌没有啊。
得想办法赚点钱,不然他连帅气的衣服都买不起了。
愁啊愁,怎么一出关就这么多事呢?
又是人人看他练气期的,又是什么大比的,现在还没钱了。
如果师妹在就好了,好歹有个人陪陪。
正自个儿在家里发着愁,许不厌忽然有所感应,眉头轻挑,啪地一下盖上盒子,走出门外往山下望去。
树木丛生,土石迭起,但并不能阻碍他的视线。
山下这状况是……
“韩师弟,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舒怡,我……”
“请不要这样称呼我,我们并不熟。”
避开韩玉文伸来的手,卫舒怡向身后的少年靠近了几步,这却只得将韩玉文愤怒的目光牵引至青衣少年身上。
青衣、佩剑、悬八卦盘,不正是这粉头粉脸的奶油小生抢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吗?
见着那如女孩般秀气的面庞,更是对韩玉文的心火上浇油。
他那不善的眼神,令卫舒怡面色一沉。
“韩师弟,我与你的事是我与你的事,莫要牵扯他人。”
“你……我……”
韩玉文可气急了,他什么都没说呢,卫舒怡就护着那小白脸!
“好好好,姓赵的,给我等着!”
说罢,便大袖一挥,转身就要领着一众小弟离去。不曾想,青衣少年竟是迈前一步越过卫舒怡,轻喝一声。
“站住。”
少年嗓音清脆,韩玉文止住脚步。
“韩玉文,若你觉得你我之间有恩怨,那便在大比中一决胜负。”
“你?”韩玉文仔细打量少年,随即冷哼一声,“哼,不自量力。”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目睹一切的卫舒怡看着赵师弟的背影,自知他这是为何出头,这般担当不由得令她怦然心动。
正因如此她才担忧:
“师弟,你不必这样,韩玉文他虽是劣迹斑斑,但那身筑基七重的修为可是实打实的啊。”
闻言,赵师弟轻笑一声,那两个深陷的小酒窝如一缕清风般抚平了卫舒怡的浮躁。
“师姐,不必担心。我言既出,自有把握。”
“赵师弟~~”
看着他的笑容,卫舒怡如沐春风,这师弟又生得如此好看,她脸颊微烫着,害羞得别过脸。
忽然瞧见山路边破旧的石碑,上书“离药”,卫舒怡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事。
赵师弟的家,就在离药峰上吧?
她抿了抿嘴,轻声道:“师弟,我稍微有些累了,不知可否上离药峰歇息一……”
未待她说完,第三者的嗓音忽然插入。
“赵公子?”
宁灵绫昨日下山去了小镇客栈渡过,而今日是来寻许不厌商讨祭奠事宜的。
退婚尴尬归尴尬,可在她心里,林姨的忌日马虎不得;二人间再怎么尴尬,也应当把一应准备商定下。
但,就在她如昨日一般踏入山门、顺着熟悉的道路来到离药峰下时,却是见到了那半年来朝思暮想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有个女孩站在他身边呢?
她是谁?
而卫舒怡也这般问了。
“赵师弟,她是?”
青衣少年此时瞪大了眼睛,方才的从容不复存在。
“宁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
宁灵绫话语一滞,微微垂首轻咬嘴唇,再抬头时,藏起了眼眸中的几分欣喜,恢复了平日那般清冷的神色。
“赵公子,许久未见,我……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可是为何,为何宁姑娘会在天门宗?”
青衣少年眼神慌乱着,竟是有些语无伦次,而少女一步一步走近。
“赵公子的恩情,灵绫一直记在心里,所以……”
“等等。”
卫舒怡打断了她的话语,她哪里还看不出呢,眼前这位宁姑娘眼中那份与自己相似的眼神。
可是,明明赵师弟待她如此温柔,为什么还会有其他女人?
为什么?
“赵师弟?”
“赵公子……”
“赵师弟?!”
“赵公子。”
“赵……”
“咳咳咳。”就在青衣少年面色苍白之时,一道男人的嗓音闯入,“今天我离药峰好生热闹啊。”
二女的话语顿时一滞,三人纷纷寻着源头望去。只见一男子,着青衣、腰佩剑、悬八卦盘,一身打扮竟是与她们中意的师弟一般无二。
——正是许不厌。
许不厌刚在山上看完了两场闹剧,真是够了,居然给他惹出这些麻烦来。
但无论如何,此事多多少少也算涉及到他,那就出面解决烂摊子吧。
许不厌缓步轻移,走至三人身边,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赵师弟”,而青衣少年却是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躲避他的目光。
心中冷哼一声,许不厌扭头望向昨日退婚的“前”未婚妻。
“状况我大概了解了,宁姑娘,这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许不厌这般直言快语,将三人之间藏着捏着不愿表明的事挑明了来说,惹得青衣少年肩膀一震,卫舒怡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而宁灵绫脸颊微红,轻抿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
“嗯……”
可是,她不明白。
为何赵公子会在离药峰山下,为何今日许不厌这般打扮,与赵公子如此相似?
难道说,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吗?可是,娘亲不是说林姨就许不厌一个徒弟吗?
但可以确定是,他们之间必定相熟,可她昨日却退了许不厌的婚约。
那,他们两家关系,岂不是……
她的这些心思,都藏在那副清冷的面容之下,无人知晓。
而许不厌则是将视线移回赵师弟身上,挥手一招,少年腰间黑底黄字的令牌便落入许不厌手中。
“拿着我的令牌,穿着我的衣服……你真会玩啊,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