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新一听说监理会学堂的招生名额中一个女性都没有,瞬间眉毛就皱紧了。
说实话,在这年代妇女工作确实是不好做,一家之主都是男人,女人要不然是听老公的话,要不然是听儿子的话,从来都没有决定一家未来方向的权利,去争取他们的支持作用实在有限,哪怕是扈三娘自己也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多么强的重要性,但是对于孙新来说,他却很明白,只要自己的监理会能够坚持做这项工作下去,只要等到工业时代再有一点曙光,妇女的力量就会极快的发展起来。
不说别的地方,现在自己旗下的纺织厂里就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工人是女工,这些女工们往家里挣钱,在家庭决策的重要性上也渐渐凸显出来。如果能到得到全监理会妇女的支持,监理会的运行也会有很强的保障。
孙新当场便冷着脸说道:“我去找乐和。”
他连洗漱都不顾,披上一件衣服便走出门去,来到了监理会上乐和刚刚来上班,正在那里叫庄客给他泡茶呢,见孙新推门进来时还愣了一下。
“这一次监理会,学堂里头一个女人也没有?”
听到孙新的问话,乐和却是丝毫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开口说道:“咱们学堂里头本来报上来的学生名额里就只有五个女的,分在好几个班里,有的一个班中就一个女子,还是未出阁的。这要上起课来如何是好?教员们看到了直接便说将那女子给摘出去,这也是为了学校运行的方便。”
孙新瞬间大摇其头:”哥哥你难道不知我专门在庄上成立妇联会的用意?哪怕女子再少也不能择出去不是?”
乐和仍旧是满脸疑惑,在他看来这五个女学员确实是留着没多大用,请出去反而减少了麻烦。
这些女学员中有三个是学习纺织技术的还罢了,另外两个学员全都是妇联会推选来参加政工干部培训的,未来他们的政工干部都要派驻各个农庄甚至是军队的,总不能派一个女的跑到军队和农庄里头去驻守吧,这说出去成什么了?
孙新听着乐和的辩解不禁叹了一口气,解释说道:“哥哥你说如今天下有哪个地方如我监理会一般女人如此好的吗?”
乐和闻言一笑:“恐怕满天下再没有第二个,如今咱们登州的女人都夸你仁义呢。”
乐和这是挑了好的说的,没说的是登州上下都在传言孙新的监理会对女人如此好是因为他惧内的缘故。因为扈三娘发话孙新只能让登州的工厂里头招了大量女工。
孙新闻言点点头,“可是出了登州之后,其他地方可有知道俺们登州女人地位高的吗?”
乐和摇头到:“这事情哪有男子敢传出去?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是了,”孙新笑道,“若是咱们监理会上学堂中招了女人做官,这事情便自然传出去了,一但能在外头引起轰动,不说满天下,是不是满山东至少也能知道俺们监理会上是如何对待女子的?”
乐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孙新继续解释:“山东可有几百万女人,若是满山东的女子都觉得咱们监理会好,这几百万人的民心岂不是唾手可得?”
闻言乐和神情越发严肃起来,其实尊重女性这种口号并不是近代才出现的,古代的许多农民起义都会打出类似口号。
这些口号的出现其实并不是说起义军领袖有多么的有平权思想,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有一个最朴素最简单的想法:联合一切反抗现状的势力,女人作为古代很受歧视的群体,只要造反者打出一个尊重女性的旗号,往往轻易就能得到许多女性的支持。
乐和不一定有平权的意识,但是造反的理论倒是学的差不多了,瞬间心领神会,当下便点头说道:“确实是应该在学堂里头多加几个女人的名额。”
孙新和乐和一番商议,发现五个女人连一间宿舍都住不满,若是有女子进了学堂肯定宿舍要修在远离男子宿舍的地方,这已经是乐和的最低底线了。
这样一算,为了将建设效果发挥到最大,孙新和乐和直接将女子的招生人数从五人扩大到了二十人——正好住满两间宿舍。
至于各个科系的分配,除了往纺织口多塞了五个人之外,剩下的全部送到政工队去。这些女子训练出来之后暂时可以先放在孙家庄的妇联会,以后等其他庄子有条件成立妇联会再慢慢的派驻过去。
外面几个妇联会的骨干正在等待,见孙新和乐和两人在屋里商量了半天,心中都有些打鼓起来。
上午来孙新的院子之中吵嚷是因为这次学堂的招生名单内部流通之后,妇联会发现名单里头一个女人也没有,渐渐的传起闲话,妇联会里头的人学历都不高,哪怕是骨干也有不少喜欢扯老婆舌头的,在妇联会里头议论着议论着,心里越发的生气,都说那几个妇联会领头的没本事。
这几个妇联会的小领导一时忍耐不住姐妹的嘲讽就话赶话的来到了这里。
可是随着日上中天她们现在慢慢冷静下来,心中便都有些害怕起来。
她们的丈夫都是在庄中工厂工作的,有些都已经当到了管事级别了,如果是今天上午的这番胡闹真的惹恼了庄主,个个回去都要吃自家男人的挂落,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终于是一个女人有些没底气的询问扈三娘:“庄主能不能为咱们做主呀?”
扈三娘对孙新那点心思再清楚不过,笑道:“自然可以。”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这才放下了一点心。
扈三娘说着一些孙新一直很关心妇联会的话,可听到这些女人们耳朵里,想的却是都说孙新庄主惧内,既然扈三娘说了可以,多半就是可以。
正当大家焦急等待之时,就见房门被从里头拉开孙新和乐和一道走出来。
见到外头众女人投来询问的眼神,孙新对众人笑道:“事情解决了。”
瞬间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就听孙新继续说:“这一次孙家庄学堂的招生中将有二十个妇女的名额,其中五人的名额已经确定下来,剩下十五个名额大家回去赶快拟定一下,在各个监理会的优秀妇女干部和积极分子中推选出一些好的来读书,未来她们学而有成也能为咱们监理会的妇联工作出一份力!”
中女人闻言无不惊讶,原本他们以为能够保住原来的那五个候选名额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孙新直接将入学人数增加到了二十个。
瞬间众人都起了各样心思。
年纪大的妇女干部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入孙家庄学堂读书,但是心中想的是自己带头来孙新这里说道理,真的让孙新松口同意给妇联会多了十多个入学名额,回去一说自然在姐妹之中有面子。
而年纪轻一些的则是动了上进的心思,大家都传说着孙家庄的学堂进去读书出来至少也是个管事。
若是他们能有这样的机会,不说管事们在监理会中的地位超然,就说那管是每月所领的薪水可是相当丰厚呢,家里头如果能出一个管事那顿顿吃肉都不是问题。
瞬间在场的女子都是喜笑颜开,对孙新连连感谢,甚至连乐和这里也落到了不少道谢之声。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走了后扈三娘对孙新一笑,小声说:“我还有事……”
孙新挥挥手,“去忙你的。”扈三娘也小跑着远去。
乐和自去处理增加名额之后的事情,孙新这里一拍板那些老师们就算是再有意见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而此时时间也已经接近半上午,孙新回去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去往哥哥孙立的院子。
到孙立的院子时才发现哥哥昨天也是喝的大醉,现在居然才刚刚醒。
孙立起床后脑袋还有些疼,正在那里泡茶,见孙新进来笑着对他抱怨道:“你庄上的白酒质量是越来越不好了,原本喝了之后神清气爽,现在怎么喝多之后反而犯头疼?”
孙新一愣,“不好喝吗?”
孙立摇摇头:“不如原来的清爽。”
孙新默默无言,其实孙立这还真错怪他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孙家庄上的白酒质量不光是没变差反而是大大提升。
以前他们庄上因为没有白酒酒曲所谓的白酒其实是酿造了粮食酒之后反复蒸馏,提纯了酒精再勾兑出来的。
现在随着孙记的主营业务变成麻纱,孙新想着自家白酒自己喝的也不少,还是弄点好酒,别再用这种勾兑酒来对付了,所以专门派人培养酒曲,昨天他们在酒席之上喝的白酒才是孙家庄第一批真真正正用白酒曲酿造出来的好酒,喝着的香醇程度其实比原本孙家庄的白酒要高。
可是此时人已经习惯勾兑酒,对于这上等的酿造酒反而觉得不适口,也该着孙家庄的白酒酒曲比较原始,喝多了之后更出现头痛的症状,实话实说,孙新昨天喝的有点多,今天早上起来也是眼睛发酸脑袋发沉。
孙新心想自己做的这点改进真是吃力不讨好,以后还是让孙继继续卖勾兑酒算了,这白酒酒曲还需要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