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瓮的黄酒最后蒸出来的白酒凑满了两小坛,孙新将那些洗好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放到了酒坛之中泡着。
傍晚时分,解珍和解宝就扛着一头山麂回来了,猎一头山麂子对他们来说全然是驾轻就熟的活计,进门之后解珍便把用布包着的一副完完整整的麂三宝递到了孙新手里。
“俺们挑着打的,满山遍野就数这头的话儿最大。”
“多大?”孙新打开布包袱看了一眼,傻了。
“……这是山麂的?”
在看了死掉的动物确定那是头山麂后孙新不禁对两人竖起大拇指:“好本领!”不知道的还以为哥俩错骟了头野驴呢。
登州寒冷的夜晚之中,孙立和解珍解宝还有他手下的土兵四人围在桌前,吃着炖麂子肉,喝着蒸馏酒大呼过瘾,而角落之中孙新则专心致志的将一副烤干烤酥了的山麂鞭泡到了酒坛里。
孙新这药酒的方子可不是胡乱来的,前世老家有一个药酒厂,发际之前他经常和那药酒厂的老板胡混,这一副山麂壮阳酒的方子就是那老板喝醉之后亲手给他写的。
那小子要不是后来进去了,也能是个颇有成就的乡镇企业家。
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孙新拿出两片蓝色小药丸,碾碎后倒了进去。
拿手在那酒坛子里搅了搅,孙新闻闻指头上那腥气的酒体,终于没敢尝。
鉴于泡制药材的视觉效果,孙新决定把产品名改成虎鞭酒,比较符合水浒的气质。
登州下了一夜的暴雪,次日早上,州桥之下,扫雪的人刚刚把一条路开出来,孙新就带着解珍解宝扛着门板来到了。
孙新端坐州桥之下,横放门板,戴上斗笠,先在门板上放了几只比茶杯大点有限的小瓷盅,又在门板旁边竖了两个布帘子,一边写着“琼州虎鞭酒”另一边则写着“切莫错过”。
孙新前世先学的老干体,一度热衷于给人提“天道酬勤厚德载物”的匾额,直到后来他真正学起书法才发现先前的字实在上不得台面,于是开始默默回收墨宝,练了好几年到底觉得是个俗体,再不出手,可到这年代孙新又发现自己前世俗体在这年头居然成了超越时代的东西,写出手竟也看得过去,心中也觉有趣。
登州的州桥是个挺繁华的所在,不准摆摊,但孙新和解珍解宝三个铁塔般的汉子往那一站,一个小吏在墙角看了半天终于没有敢来制止。
不久之后州桥之下也来了其他的买卖人,一些人挑着担子在孙新的身边蹲下,只不过没人敢像孙新这帮明目张胆的,都是一副随时挑着担子要跑的模样,便格外显得他们三人显眼了,谁过都要看两眼。
还没开张,一个戴着鹿皮帽子,留着三缕长髯,模样颇为清秀的中年人早早从桥上走来。
他走到近处看见了孙新,上来便跟三人剪拂说道:“弟弟怎么在此处做起买卖来了?”
孙新笑道:“原来是乐和哥哥。”
铁叫子乐和,乐大娘子的弟弟,自己的舅子,登州府牢里的小牢子,按原着发展也是要上梁山的。
“你们怎么这副打扮?”
乐和满脸好奇的看着孙新在大冬天缩脖坐在那里,头上也不带一个毛毡,倒是像南边来的客商一般带了个竹笠。
再看看旁边猎户打扮的解珍和解宝,瞄一眼他们钢叉上面的虎尾巴,乐和只感觉眼熟——这虎尾巴和孙立家里堂上的那个差不多。
孙新笑着回答道:“卖酒呢,扮个南边来的军户方便别人记着我。”
又指指身后满是cosplay意味的解珍解宝,“这俩扮的是猎虎的猎人。”
乐和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一坛插着草标的酒,又眼睛看看那“琼州虎鞭酒”的招子。
“琼州方子?”
孙新面不改色:“琼州秘方。连药材都是我当年从南方带来的。”
昨天跟着孙新哥哥走到药房才分手的解珍解宝脸上一抽。
“这里头泡的是虎鞭?”
“三鞭酒,虎鞭是两个弟弟登云山上打来的。”
解珍和解宝各自将眼睛看向了别处。
孙新举起那小坛子说道:“来一杯吗?”
乐和好奇笑道:“一杯多少钱?”
“一杯一两。”
小舅子拱手就走。
原本还说光顾一下弟兄的买卖,可一杯酒一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
他一坛酒够自己干上两年的了。
旁边一个卖枣子的客人蹲半天了,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指指孙新的酒坛:“这般贵?”
孙新点点头。
孙新就在州桥口坐了一天,好奇的来打量他们三人的人不少,主要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州桥口摆摊的人确实少见。
倒也有几个来问价的,只不过当听说一杯酒一两银子的价格之后都是吓的缩着脖子就走。
倒是几个在他旁边卖东西的流动商贩发现他三人虽然模样威武但脾气都不坏,后来便都时不时过来和他们说说话。
那卖枣子的客人又来蹲了两次,末了跟孙新说:“你的酒卖不出去了。”
“做痴么?哪有人会买这么贵的酒?”
“不如让我分两杯来尝尝……好时,一杯十个钱我买去。”
孙新笑着摇头,等那人挑着枣子走后解珍才默默抚摸着老虎尾巴说:“其实十个钱一杯也是赚的……”
毕竟里头没有虎鞭,两个小孩心虚了。
把摊子搭到了傍晚,孙立从衙门里回来叫孙新回家吃饭,孙新抱起酒坛叫俩小孩扛上门板就往家里走。
老虎尾巴一甩一甩,孙立看着皱皱眉,感觉这虎尾巴挺熟悉……像他去年打的那个。
孙新脸上毫无沮丧的神情,但孙立还是小声安慰他道:“卖酒不成就算了,开春后去十里牌外种地,顾大姐那边我再帮你说说……”
孙新微笑看向他。
晚上一大家人吃完饭后,孙新找到孙立说道:“哥哥,你喝药酒不喝?”
嘀咕一阵,孙新说:“办事之前使用。”孙立便半信半疑的装了一杯酒去。
这几日弓马劳顿,筋骨确实松了点。
看哥哥走了,孙新并没有什么担心的,酒是好酒,药也是好药,自己哥哥黑铁塔一般的身子绝对扛得住,自己不想尝是因为不需要。
当天晚上他拒绝了和乐和一起睡在孙立夫妻外间的建议,默默将自己的铺盖搬到了远一点的房间去。
次日早起,解珍和解宝站在雪地里都很疑惑平日里最是勤快的乐大娘子怎么迟迟没见起床?
不久之后孙新也洗漱了出来,解珍拍拍酒坛子问道:“今天还去不去州桥下摆摊?”
孙新只是注视着那房门,等了一阵,乐和走了出来,小舅子眼圈都黑了,一副受了精神折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