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罗息,似乎感觉不到脚上带来疼痛。
“罗息,你其实应该谢谢我,蒋茗韵一直针对你,为了让你舒坦,做了这么多,而且还破坏了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我替你报了仇,不是吗?”
罗息脸色微变,她一直在想蒋茗韵怎么会有那种药物的,即便她接触过那个组织,也不可能拿到这种还没达到试验标准的药物。
如果,是由谢韵安排的呢?
如果她告诉蒋茗韵这只是普通的镇定药物,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影响呢?
谢韵微微一笑,“是不是,你也很想惩罚她?你看吧,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看那个人或者那件事有没有触及到你的底线。现在,你还要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
罗息没有出声,她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听她废话的。
她看向谢韵,语气清冷,“谢韵,你不用在这里激我,我和你不同,即使遭遇过不平等对待,即使不被理解,我仍然会继续相信,不会因此报复社会。”
谢韵拿到剪刀,剪断了脚上的舒服,站在窗边,笑了起来,“不会因此报复社会,哈哈,罗息,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啊?”
罗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竭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受到影响。
“罗息,这种药物最终的结果就是六亲不认,无法左右自己的情绪和思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机器。”谢韵大笑出声,“到时候你也是自己嘴里罪大恶极的人,你觉得我们的下场会有什么不同?”
罗息隐隐蹙眉,狐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起来像是胡说,却又一本正经,罗息觉得比起蒋茗韵,她应该接触了更多那个组织的事,“谢韵,你胡说什么?你叫那药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药物的情况?”
谢韵盯着她,静了一秒,随后笑的更大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以为那是什么?你又是怎么出的问题?是因为王岩那瓶水,可你知道那瓶水是谁给他的吗?”
“罗息,你怎么会想到是我告诉蒋茗韵这不过一瓶掺杂了镇定剂的水,她就相信了,拿去给了王岩,以为你喝了就不会坏事,也能方便她做些什么。”
“看到你们为了找出真相奔波相走,我就很想笑,你们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罗息,你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昏迷是最初的症状,随后开始不受控制,先从行为,然后是情绪和思维,最后你会变成不折不扣的怪物。”
罗息的眉心深深蹙起,完全无法接受,可她隐隐相信她的说法:“谢韵,你是受了刺激出现了幻觉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相信啊?罗息,我一直以为你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呢?”谢韵摇着头,眼神很空洞,含着冷笑,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蒋楠寒也知道后续会发生的事,所以才将你带回公寓,因为他也不确定你能否控制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你以为他为什么这样做?是因为他担心你会变成怪物。”
“罗息啊,你会和你父母一样,成为杀人凶手。”
“哪怕你现在是很厉害的律师,可又能改变什么呢?无非是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柄,一个疯子,一个杀人凶手,一个随时会伤害到他人的怪物。”
罗息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们要拿你做实验?”谢韵的脸上突然浮起了诡异的笑容,“因为你正义,哪怕是亲身父母,一旦犯了罪,都可以不近人情的看着入狱,一次也没见过,他们很想看看你这样的人,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会如何,呵,这可真是件有趣的事啊!”
这句话,罗息彻底懂了。
心,一瞬间,仿佛被冰雪覆盖,昏天黑地,没有一丝光亮。
即使她不相信蒋楠寒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带她回公寓,可听她说了这么多……她也开始动摇,不知道谁真谁假。
“你想多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罗息紧紧握住拳头,双手鲜血淋漓,可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这些外伤,丝毫抵不过内心的疼痛。
她咬着嘴唇,“倒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
她控制不住,想要……
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想法一经形成,就会不受控制,仿佛牵线的木偶,被人操控着,周而复始,没有任何自主。
她站在房间里,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有风吹了进来。
昨晚突然变了天气,一夜之间,安城温度猛地一降,风里充满了冷意,罗息火神发抖。
不会,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能掌控自己的思维和行为,不会变成那样。
蒋楠寒最讨厌的就是杀人放火,他那般正直,一直维护着安城的安定和治安,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不会。她坚决如上古寒冰,心里却疼痛不已,全身仿佛有一根一根针不短扎着,难受极了,可偏偏她站得笔直,仿佛戈壁滩上的白杨,即使天干气燥,狂风暴雨,也不会压弯枝头。
她的脸色异常平静,嘴唇上却传来似有若无的铁锈味道。
不会,我不会做这样的事,蒋楠寒才不是这样想的。
可有那么一瞬,仿佛变了一个人,耳边有人在轻声呢喃:“不要害怕,我就是你,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你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是她的声音,来自她心底最深处的声音,非常冷漠。
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可她就是听到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开出来,她站在房间里,都能感觉到一丝没来由的冷意,身体摇晃了一下,全凭最后的意志支撑着?
她全身僵硬,还是摇摇头,“谢韵,你不用转移话题,我不会变成和你一样。”
“可惜,你已经开始出现状况了。”
“没有。”
“罗息,你看着我的眼睛,真的就没有任何改变吗?”
“没有。”罗息大着声音,她一直紧紧盯着谢韵,仿佛一支利剑,只要她多说一句,就会穿透她。
可谢韵并未放弃,仍旧在出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口。
“要不然我们来试试,你看看那些曾经对你微笑的人,会不会仍旧选择你,相信你?看看那些人现在会用什么眼光看你?”
“不,不会。”
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况且……况且她并不在意。
罗息固执的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想说些什么,可说不出,胸口疼极了,连呼进去的空气都变得坚硬硌人。
可她仍旧坚持着,不会如她的意,“谢韵,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可她的身体分明已经无法承受,不经意的晃了一下,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怎么会?怎么可以?
不可能,她不能这样?
“无可救药的是你,”谢韵面无表情,突然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这种药本身就没有任何救治方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死,你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