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知道茗烟平时都在那外边市井混,鱼龙杂粹中早已沾染了一番流流气,说话做事方法不讲规矩,不过有的时候却好用的很于是道:
“你说吧。”
茗烟道:
“二姑娘在孙家受了那么多窝囊气,还不是不把咱贾府放在眼里,我们何不去教训他一下?从此让他老老实实地听二姐使唤。”
宝玉心中一阵咯噔。
按他这柔弱的性子,从来不敢想这么一招,此时被茗烟激发起来,头脑中慢慢地积累起了恨意,像一团雾气充斥整个胸间,就要炸裂一般,猛喊挥起手臂,对着天空大喊一声:
“就这么办。我一定要替二姐也替贾府好好出这口窝囊气。”
心里或又想,茗烟虽然身子架看起来一副成人的样子,但毕竟年年还小,而那孙少租,宝玉也见过一面,也是一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汉子。茗烟虽然有在北荒杀死一条雪狼的壮举,但面对孙绍祖这个猛人,胜算不会太大,不要倒时没揍到别人,还被对方打得稀巴烂,那才叫叫窝囊,把脸出卖在地面下也洗不了那种耻辱。
茗烟见宝玉精神不定,知道他毕竟不同于自己下人的身份,想的未免太多,既要考虑府里老太太的态度,又要考虑今后如何处理这孙府贾府的关系,总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他却不管这一套,就使用了一个小小的激将法:
“二爷到底是怕了。那就当我没说。”
宝玉一愣,小性子又上了了,连连摆手道:
“我们只是打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只要不打死打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茗烟道:
“二爷说得对,就这样,我再去找个帮手?”
“帮手?”
“这孙绍祖先世系将军,他本人也是久经沙场,不是那么好对付。而醉金刚倪二虽然是街头混子,但十分豪气,如能请他来了,当然没问题。醉金刚的位置是街头打架打出来,浑身戾气,一般人对付不了他。”
宝玉这才舒了口气,心下责怪茗烟留这一手怎么不早说,不过倒踏实了许多,终于下了狠心:
“就这么办,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出去千万不要走了风声。”
“二爷放心。”
茗烟说着一溜烟跑了。
不到半个时辰,茗烟跑了回来,却一身泥短襟打扮模压间好勒着结结实实地绕在腰上:
“醉金刚在二门外等候,我们终究去吧。”
宝玉左右瞧瞧,见没有什么人,也不回怡红院,就跟着茗烟走出了园外,来到后门的大街上。
倪二正在那里候着,满脸通红,原来是喝了早酒。
腰间还插着个油光光的杀猪刀,看上去瘟神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打了话就奔孙绍祖家而去。
孙绍祖家并不遥远,就在两个拐角的小巷处。
茗烟就上前敲门,门吱呀的开了。
宝玉一看正是二姐姐,系着围裙,两手还在向下滴水,知道她正在洗衣服,不由一阵心疼:
“他就叫你天天干这下人的事?”
迎春嘤嘤说了一句:
“这是我愿意做的。”
宝玉上前一步,把盛满衣物的木盆猛地一踢,脸盆就翻来过来,衣服和水撒了一地。
屋里却有一身大喊:
“你这贱婢,连个衣服都洗不好,要你何用?不把你的皮子打烂,你不知道怎么做女人。”
随着话音,房内冲出一人,挽个裤襟,赤着上身,一身横肉,脸上一股戾气。
但一见宝玉三人,戾气就稍稍收敛了些:
“没想到宝二爷驾到,有失远迎,只是这一大早的来有什么事?而且还带了醉金刚和一个小厮来?这小厮大概就是茗烟吧?”
“闲话少说,二姐姐嫁到你家,又打又骂,完全当着下人使唤,你怎么说?”
孙绍祖两手一摊:
“我家的女人都要洗衣做饭,你的二姐姐当然也不例外。”
“那你为什么要经常打她?”
“不好好干活,当然要打了。在你贾府人人当大小姐捧着,到我家可就没有贵钱之分了。何况还是抵债过来的,就是说是我买来的东西,我还能放在手心捧着,还当大小姐一样疼着哄着?”
宝玉一听,不仅脸色一阵红燥,这孙绍祖不仅侮辱了二小姐,也侮辱了整个贾府,是孰不可忍熟不忍?
醉金刚则把拳头狠狠一握,晃晃上臂,又催上一火:
“其他女子你可以打,但这二小姐绝对不行。”
孙绍祖看醉金刚的动静,眼睛一睁:
“恩,看来你们几个今天是来打架的了?”
宝玉嗫嚅半天没说出话来。
茗烟倒接上了:
“这得看你以后。如果听到二小姐一点风动草动,就不会让你。你一定要把二小姐当姑奶奶一样服侍好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从此还是个好亲戚,否则的话···哼哼。”
孙绍祖先是呵呵一声奸笑,接着狠狠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孙家口出狂言,还不滚出去?"
醉金刚一下跳了起来;
“他是我的兄弟,你竟敢如此对待,你虽然是个什么大将军,但在我眼里也就是一陀死,今天不给你一点眼色看看,还不知我醉金刚的···
说完,一把从腰带上摸出剔骨刀,气势凶凶地向孙绍祖扑过去!
没想到孙绍祖是个空架子。
一见醉金刚来真的了,连忙向后退。
而茗烟已经转转了他的身后,掏出身上的腰带,从后边一下缠住了她。
前边,醉金刚接上茗烟的腰带另一头,就在孙绍祖身上重重叠叠裹了起来,就像一个硕大的粽子。
孙绍祖已经无法动弹,醉金刚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孙绍祖轰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还不算完,醉金刚踩住他的胸口,把剔骨刀在他脸上晃了几晃:
“这脸蛋长得倒不耐,却不知害了多少傻女子,我现在就把他毁了,先破破你的相,免得再祸害人家。”
说着,就在他的的右侧脸上一用力,划了两三寸长的一口子,血已渗透了出来
孙绍祖这才讨饶:
“好汉饶命,我一定对二小姐好好地,也不再去糟蹋别的女人了,否则就杀了我。”
醉金刚仍然踩着他的胸口,尖刀在他可脸上黄挡着,随时要下手的样子,转头问宝玉:
“宝玉,你说该怎么办?”
宝玉当然不想把事情做绝,本来也只是想来吓唬吓唬一下,就道:
”今天就到此为此,算给他一个教训,以后再犯,直接扔河里喂鱼。”
说着,再看一直发呆的二姐姐,替她收拾好衣物送到屋里,
"他以后再打你,就告诉我,我来给你出气。”
迎春不置可否,反而一脸愁容。
宝玉知道,她是怕孙绍祖这次挨打后,受的委屈会变本加厉地从她身上捞回来。
宝玉也没得办法,怎不能把她直接带走吧,又不合常理。
事情完了,看看已是中午,宝玉叫茗烟请醉金刚及他的几个兄弟在饭馆中好好地吃喝了一顿,自己独自回府,当然没敢告诉家里任何人,包括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