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珠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而柳予安却不着急恢复自己“摄政王”的身份,每日都易容跟在陆沉珠的身后,美名其曰是要了解病疫的“真相”,这样才好更好地为百姓造福。
但事实上,只是想跟着陆沉珠而已。
他的骚操作,众人都知道了,但看在他一片情深的份上,其他人就默许了。
只有柳裴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因为柳裴的妹妹柳观夏,也就是易容陆沉珠坐镇上京城的奇女子,她也果断抛弃了自家兄长,屁颠屁颠跑到了上京城外的镇子里来,一睹陆沉珠的风采。
柳观夏之所以愿意从柳家过来,淡然不是心疼柳裴,更不是因为和柳予安熟稔。
而是她听闻了陆沉珠的种种传说,非常崇拜她,一直想见她。
于是乎她来了。
没想到来了之后就被柳予安哄骗着做了好几个月的苦力,可真是……人都麻了。
现在陆沉珠回了上京城,她肯定要先去见陆沉珠啊。
柳观夏虽然和陆沉珠生得一般高,但她的容貌和气质却和陆沉珠截然不同,如果说陆沉珠是山巅的雪,云间的月,那么柳观夏便是空谷的兰,月下的芙蓉花……
她生得貌美,是那种纤细柔美,又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当她悄悄躲在门外观望陆沉珠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如此动静,陆沉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等完整所有的接种工作后,陆沉珠起身动了动几乎快生锈的胳膊,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喝杯茶?”
柳观夏顿了顿,悄悄探出脑袋道:“可以吗?不会打扰你们吗?”
陆沉珠笑意盈盈看着那漂亮的小姑娘,温和道:“你就是观夏表妹?”
柳观夏脸颊微红,“表嫂你知道我?”
“嗯,你家表哥说,上京城能稳定下来,不被天花所影响和波及,你的作用至关重要。”陆沉珠净手消毒之后,主动走向了柳观夏,然后朝她拱手一礼,“多谢观夏,守护了上京城百姓,也守护了大盛百姓。”
柳观夏脸颊通红,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她没想到陆沉珠会对她行这般大礼,这般重视和感激她。
陆沉珠可是她崇拜、憧憬的人啊!
因为她打破了这个俗世对女子的制约和枷锁,活得潇潇洒洒、坦坦荡荡!
她用智慧和能力,重塑了人们对女子的看法!
她是了不起的女性!
柳观夏声音都结巴了:“不不不……我只是尽我所能……是表嫂您留下的威望太深了,所以大家都相信您。”
她用“陆沉珠”的身份,说的话、下达的命令等等,百官竟然都非常信服。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快速反应过来,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陆沉珠笑笑:“好了,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换个地方坐着喝杯茶吧。”
“嗯。”柳观夏甜甜应下,又小心翼翼看了眼一旁的柳予安。
柳予安的“爱妻奴”称号已经“声名远播”了,无论是谁,只要和陆沉珠过于接近,都会收到他的眼刀子……
她从小就有些怕这个表哥,等等他如果给她扎眼刀子,她是跑还是不跑啊?
呜呜……
不料陆沉珠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柳予安的肩膀,温柔道:“今天有点想念你做的银丝鸡汤面呢。”
柳予安立刻神情一变:“那你等一等,我这就去做。”
陆沉珠回头看向柳观夏,悄悄朝她眨眨眼,笑问:“日头不早了,不如观夏表妹要留下来一起用膳吧,也试一试你表哥的手艺,非常非常好呢。”
柳观夏耳廓都红了:“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对吗?安安。”
“嗯。”
柳予安点头,又替陆沉珠理了理鬓角,这才离开去准备晚膳。
柳观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原来温柔起来的表哥,竟然是这副“二十四孝”的模样啊。
啧啧啧!
不得了啊!
日后她如果找丈夫,定然也要找个像表哥一样“听话”的才行。
陆沉珠把柳观夏带到了茶间,柳观夏很快就不再拘谨和羞涩了,话多起来之后简直像个小喇叭,小嘴叭叭叭的,愣是说得没听过。
她把陆沉珠离开上京城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那些官员有贪腐行为啊,那些官员纵容家里人作恶啊,那些官员有了好的建议啊,那些官员做了好人好事啊……等等等等……
陆沉珠发现,柳观夏有着极其敏锐的政治触觉,可比她更适合处理这些政务。并且她言之有物,饱读群书,卓尔不凡,比许多男子都优秀!
若是寻常女子,肯定不会有如此见解和胸襟的。
不难看出,柳家是个“有容乃大”、“底蕴丰厚”的家族,所以才能培养出柳观夏这么优秀的女子。
陆沉珠沉默片刻,突然道:“观夏表妹……”
柳观夏轻声打断陆沉珠,眼巴巴看着她,期待道:“表嫂,您可不可以别叫我观夏表妹,直接叫我观夏可以吗?我也称呼您为县主如何?”
如果是“观夏表妹”和“表嫂”,总感觉她们二人之间隔了个柳予安,怪不爽的。
但若是“观夏”和“县主”,那她们二人的关系,就直接多了。
“可以,你若是不嫌弃,就喊我陆姐姐吧。”
“好,陆姐姐。”柳观夏爽快应下,期待地道,“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也不是吩咐。”陆沉珠轻声道,“只是想问你,想不想施展自己的抱负,成为一个利国利民利天下的人。”
柳观夏愣住了:“什……什么抱负,我……我没有什么抱负的。”
“若是没有抱负,你应该不会看这么多治世之书,更不会多许多典故都如数家珍,我想,你应该是想帮助天下百姓的,对吗?”
柳观夏没料到自己和陆沉珠不过认识没多久,她就看穿了自己。
是的,柳观夏从小看那些清官断案、普济百姓的话本和故事,内心崇拜得不得了。
可偏偏她是一个女孩子,还出生于武林世家,所以无论如何,这“为国为民”四个字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去学。
在上京城伪装成陆沉珠的这些日子,是她这一辈子最最激动和兴奋的时候。
她本以为,自己会把这段日子当成是美好的回忆封存起来,但陆沉珠却问,这是不是她的抱负……
是吗?!
是的!!!
柳观夏咬咬牙,半晌后苦笑道:“陆姐姐,这虽然是我的抱负,但我是女子,这个抱负便一辈子没有施展的机会……”
陆沉珠替她加了茶,轻笑道:“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她的?
当然是这个世道告诉她的啊。
陆沉珠抬眸,目光坚毅且锐利,徐徐道:“我大盛国推崇法家治天下,儒家那套父父子子、夫夫妻妻的规则,不适合我大盛。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更是笑话!只要你有把握能在科考中,从一种男子之中脱颖而出,我就许你官职,你敢下场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