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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杨振日前已经刻意赶在吃饭的时候回家,让任玉华安心。

但很明显,仅仅如此,绝不可能让任玉华彻底安心。

也是因此,任玉华不但给杨安刻意交代,让他注意看看杨振还有没有别的异常动静之外,早起之后甚至还刻意请了一天假,然后大清早就到了老驴胡同这边,想看看分局那边还有没有找杨振的麻烦。

听杨安说杨振昨晚虽然快天亮的时候才回来,但王松张璐也跟着回来了,因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之后,任玉华这才算是放心。

原本还想着要不还是去上班算了。

但想到万一白天有什么事自己不在……

再想到虽说就隔着几条街,但钟翠霞这边自己是一年到头都没去过几回。

想了想,任玉华最终决定今儿还是休息算了,一方面就近盯着以防杨振这边还有个什么万一,一方面也想乘机多陪陪钟翠霞。

知道杨振王松张璐几个回来的晚,任玉华便也没让杨安惊动,直接回头买了些煎饼果子之类,便去大杂院那边看钟翠霞。

“玉华姐今儿这么有空,居然专门过来看老太太?”

看到任玉华,街坊们纷纷招呼。

注意到街坊们多少眼神有异,知道估计还是因为杨振昨儿被抓的事已经家喻户晓。

任玉华在从善如流的同时也不忘解释几句,表示就是个误会,要不然杨振也不会这会儿还能好端端的在家躺着。

“小振这孩子可是我们大家伙儿看着长大的,大家可都还指望他在我们老驴胡同拆迁的时候给凑把力呢!”

众人闻言纷纷欢喜,表示没事就好。

倒是听到这话的任玉山任玉海闻言开始阴阳怪气道:“那可是分局派人来抓的人,现在就说没事——这话怕是说的太早了吧?”

“玉山玉海你们这话说的!”

一众街坊闻言赶紧圆场道:“小振那可是你们亲外甥,难不成你们这当舅舅的,还巴不得小振他有点什么事不成啊?”

“巴不巴的那都是国法的事,我们可管不着!”

“我们也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任玉山任玉海哼哼有声道:“再者说了,这年头你们可别动不动舅啊外甥的,毕竟就算咱们拿人当外甥,人家可不一定拿我们当什么舅舅舅妈,所以宋哥李叔你们可千万别瞎给我们攀亲——毕竟像咱们这种穷鬼跟人家,那可高攀不上啊……”

虽说不想跟任玉山任玉海一般见识。

但现在二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阴阳怪气,任玉华也不禁来了火气,冷哼出声道:“是谁先见着谁家困难不想跟谁当亲戚,这么多街坊大家伙儿可都看在眼里!”

“本来还跟小振招呼,让他看在妈的面子上,对你们能照顾就多少照顾点!”

“既然到了现在伱们还这么说!”

“像你们这种亲戚,我还在真就不怎么稀罕!”

“玉山玉海他们也就是因为前阵他们想将老太太的房子转到他们名下而小振不肯,心里有点不痛快,说几句气话而已!”

“玉华姐你可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一众街坊闻言赶紧圆场,同时对任玉山任玉海猛打眼色,表示这怎么说也是你们大姐。

让两兄弟赶紧给任玉华道个歉,到时候一家人,有什么话那还不是都好说?

“不同意将我妈的房子转到我们名下,说不准都是谁眼馋我们家的房子在背后头出的馊主意呢!”

“现在还让我们求她?”

听到这话的任玉山任玉海翻着白眼,一脸你们糊涂,但我们兄弟可一点都不糊涂的表情冲着任玉华冷笑连连道:“姐啊姐,你可别怪我们这当兄弟的说话不好听,反正小振这事在我们看来,那就是你们家缺德事干多了遭的报应!”

守寡十来年,几个孩子对于任玉华来说那就是她的一切。

也是因此,无论谁说她什么都行,但要说她的几个孩子,那就绝对不行。

也是因此,一听任玉山任玉海的话,任玉华瞬间就出离了愤怒,早餐一摔就要跟两兄弟撕巴。

有一众街坊在,任玉华虽说不至于吃亏。

但因为到底都是一家子的事,一众街坊也不好太过偏袒于谁,于是一时间直吵的是不可开交。

听到这边的吵闹,杨安赶紧敲门叫醒了睡得正香的杨振。

看到脸色铁青的杨振过来,任玉山任玉海心里多少有点发憷。

倒是仗着自己女人的身份,李华英尤丽敏开始不管不顾,撒泼打滚指桑骂槐,口口声声的都是杨振不肯将钟翠霞的那间老屋转到他们两家名下,是想私吞……

最后更是质疑起了杨家那些家产的来路,表示当初杨家穷的都要尿血,可自从杨振回城之后,又是买何家的四合院又是购买大杂院老杨家的房子,家里是各种电器应有尽有。

就凭杨振的那点工资,压根就不可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所以杨振被抓,肯定是因为贪污的事东窗事发了!

听着这些,在场不少人看着杨振的眼神再次变的古怪了起来,甚至有人暗搓搓的附和,表示要杨振没贪污,就干脆跟大家说说他的那些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

只要他能说清楚,相信任玉山任玉华李华英两家也指定不至于为难他。

注意到人群中几个闪烁的眼神,再看看满眼阴毒的任玉山李华英几人,杨振顿时恍然,心说难怪这么点事能搞的不可开交,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外婆的确说过想将房子给我,想用这房子,换我将来在有出息了的时候,能多照顾着杨建他们几个表弟表妹一点!”

“不过我没要!”

“毕竟在我看来,你们是你们,杨建他们是他们!”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这个当大表哥的照顾照顾他们,那是应该的!”

“不将外婆的房子产权转移到你们名下,我是想给老太太留条后路,让她将来看看你们两家谁对她更孝顺,就把房子给谁!”

“可没想到你们居然因此而血口喷人不说,甚至还想诬赖我贪污?”

想清楚一切,杨振哈哈大笑,冲着任玉山任玉海李华英几人冷笑道:“既然这样,那我还就明着告诉你们,外婆的那间老房子现在归我,你们想要——别做梦了!”

“看看看看!”

“大家都听见这狼崽子说的话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听到这话,李华英尤丽敏满地打滚,任玉山任玉海则扯着嗓子尖叫道:“我妈的房子,你一个外孙子说要就要,你以为你说了就算啊?”

“是!”

杨振狠狠点头道:“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这旧厂街——我还真能向你保证,我杨振要么不说,但说了就肯定能算!”

看着杨振那自信的眼神,坚定的语气。

原本还为自己能想出借杨振被抓的这个特殊时期向杨振施压的任玉山任玉华两家子多少有点后悔。

只是周边那么多人看着,两家子明显也拉不下脸来讨饶,只能硬着头皮嚷嚷道:“杨振,要你不乖乖将房子转到我们两家名下,我们就去机关告你贪污——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这些当舅舅舅妈的不念亲情!”

“为了间破房子,这阵你们见外婆都逼成什么样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看书喇

“就你们这种眼里除了钱什么都不认的东西,居然也有脸跟我谈亲情?”

杨振闻言嗤笑道:“别说我杨振的钱都是光明正大赚来的,从来没有贪污过,就算我有贪污那又如何——有种你们就告我去,我倒要看看就凭你们,能把我告到如何!”

正在说话之间,几辆吉普车缓缓驰入了老驴胡同。

看到严军穿着大盖帽从车上下来,任玉华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周边街坊也不断示意杨振,让他赶紧别再乱说,有什么话回家跟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关起门来再说,以免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倒是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子一看到严军下车,下意识的便以为杨振之前就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昨天的事还没完。

严军这会儿过来,就是要再将杨振给抓走的。

也是因此,原本已经有些色厉内荏的两家子几乎在瞬间便又嘚瑟了起来,一边冲着杨振说着些这可是你们逼我的,一边连颠带跑的冲向了严军,点头哈腰的道:“报告正副,我们要检举,要揭发……”

听到两家子居然真跑去跟严军告杨振贪污受贿,大量财物来源不明,任玉华又气又怕,悲愤的浑身都在哆嗦,严军则是一脸尴尬,看着杨振指指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子道:“杨主任,他们这咋回事啊这?”

“没听人要告我贪污受贿么?”

杨振道:“有必要就查,有证据就抓——这些严队你是经分队的,你比我清楚,应该不至于还要让我教你吧?”

“我这不是听人说他们是杨主任你的亲戚嘛!”

严军闻言干笑,回头再看向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子的时候则是脸色铁青道:“任玉山任玉海,李华英尤丽敏,看在你们是杨主任舅舅舅妈的份上,我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希望你们悬崖勒马,不要再继续胡搅蛮缠——否则你们可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严队长你误会了!”

“我们可没有胡搅蛮缠,因为我们是真的要告他!”

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子丝毫没注意到严军的态度变化,依旧还在振振有词。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两家子甚至还不忘表示让严军别在乎他们跟杨振之间的关系。

因为他们现在是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是吧?”

“那好啊!”

听到这话的严军冷笑一声,回头对几个大盖帽喝道:“既然人家这么坚持,那你们还等什么,都给我带回去好好的查查,看看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这么蓄意诬陷杨主任,甚至借此攻击正副的!”

蓄意诬陷!

攻击正副?

听到这罪名的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子闻言都快懵逼了,心说自己不都明说要告杨振贪污受贿的了么?

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居然变成我们蓄意污蔑甚至攻击了?

直到冰冷的铐子狠狠的拷在手腕上,因为铐的过紧而带来的钻心疼痛,任玉山任玉海两家子才有点回过味来,回头看着杨振苦苦哀求,表示自己等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眼见杨振不为所动,两家子又对着任玉华苦苦哀求,最后甚至冲着钟翠霞那紧闭的房门扯着嗓子哀嚎道:“妈呀,我们可都是你儿子,难不成你就真能忍心看着我们因为杨振被人给这么抓走啊,你也出来帮忙说句话啊你!”

为了间破房子,居然连兄妹之情都不顾不说,甚至当着这么些街坊的面想置杨振于死地。

钟翠霞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是敲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俩个儿子。

这也是明明听到外面吵的不可开交,但她却始终没有出门的原因所在。

因为她感觉自己实在是丢不起那人。

只是听到任玉山任玉海那吓的简直跟被杀猪般的哀嚎,再听到几个孙子孙女哭爹喊娘,老太太最终还是忍不下心,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屋里出来……

在看到老太太的瞬间,便是之前恨的简直像恨不得将任玉山任玉海两家给活吃了的杨安的眼神都在瞬间温暖了下来,就更别说说杨振和任玉华了。

“也得亏了杨主任不跟你们计较!”

“要不然就你们这种行为,你们要不劳改个十年八年的,我就跟你们姓!”

狠狠训诫一番,严军这才连颠带跑的来到了杨振面前,一边说着些有这样的亲戚,也真是为难你了之类,一边点头哈腰的指指吉普车道:“昨天的事,都是我跟韩老板有眼不识泰山,今儿韩老板专程过来想当面跟杨主任你认个错,不知道杨主任你方不方便……”

看到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的韩俊彦,杨振的目光冰冷的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只是那冰冷的眼神却又在瞬间变的如同三月暖阳一般和煦。

想弄死归想弄死。

但在弄死之前,该谈的买卖,那还是要谈的。

毕竟都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