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镇北侯带着男子们从前院进了后花园,与女眷们一同用膳。
整个宴席围湖而设,宾客们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对湖享受美景。
也幸好侯府中的这片湖泊够大,否则可能还真坐不下这么多人。
这是私下举办的宴席,没什么规矩,哪怕吃着饭,小辈们起身走动嬉闹也没人会说什么,只要自己注意着别碰坏什么东西就行。
秦湘打一开始就跟薛姝黏在了一起。
她本来还想劝劝薛姝,让薛姝慎重一点。
毕竟贸然出走这事儿,实在是太疯狂了。
再说了,景行可是被整个京城都死死盯住的香饽饽,回头春闱一考,功名一挣,那多的是人前仆后继地往他身上扑。
这么好的人,薛姝就这么轻易放弃,秦湘是在替她惋惜。
不过秦湘在心里酝酿了半天,才刚要开口,就被薛姝戳了戳腰窝:“你看那逍遥郡王,带楚楚出席这种场面也就算了,还总是带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她刚才依然没有在后院见到楚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楚楚跟着逍遥郡王在前院,混在一群男子当中。
秦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逍遥郡王身边,依然坐着那熟悉的一抹白。
“管他们呢!”秦湘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你确定你要走了?景行那么好的人,你不考虑了?”
“我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秦湘顿时翻了个大白眼。
搞得你后悔了会说出来似的。
不过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也能看出来薛姝是去意已决了。
她能怎么办呢,只好点了点头,送上了自己的祝福:“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到地方了记得给我写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年。”这是陆应澈给她定下的时限。
秦湘点点头,不再说这件事。
不过小姐妹聚在一起,光沉默也不是个事儿,尤其秦湘是个最闲不下来的。
她还没安分一会儿,眼神就又飘到了楚楚身上。
然后,就这么跟楚楚对视了一眼。
秦湘当即就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
薛姝看她抖了一下,还以为是冻着了,正要把自己的披风解给她,秦湘却已经恢复了正常:“没事没事……”
薛姝皱了皱眉,也顺着方才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就撞上了楚楚的视线。
楚楚冲她微微一笑,遥遥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薛姝也笑笑,敬了回去。
秦湘看着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楚楚不正常,姝儿,怎么连你都不正常了?你跟她喝什么酒啊?”
这俩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互相敬起酒来了?
“喝个酒而已啊。”薛姝低声笑道。
最基本的礼仪而已,代表得了什么?
喝杯酒就一笑泯恩仇?
她和楚楚都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干不出这种事儿的。
按照她两辈子对楚楚的了解,这人绝对要整事儿。
不然不会笑得那么渗人。
只可惜呀,她马上就要去北疆咯!
京城的风风雨雨,暂时吹不到她身上了。
唉,还真期待看到楚楚一番筹谋,最后发现她不在京城的样子啊。
估计得气得脑袋上冒火吧?
看薛姝竟然直接笑出了声,秦湘的表情瞬间变得诡异。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薛姝了。
唉。
秦湘长叹了口气,又乖乖低下头吃饭了。
这么好的烤羊肉,可是不常能吃到的。
*
用过了午饭,这场宴席差不多也就散了,有些性急的都已经走了,也有些想在侯府多逛逛的,这会儿正在后花园转悠着。
秦湘一吃完就困了,要是按照规矩,她是得回家的,但是没办法,谁让薛姝就住在这儿呢?
于是秦湘乐呵呵地跟着薛姝去了桂中居,在三楼的大卧房好好地睡了一觉。
青玉依旧出去学骑马了,她现在刻苦得很,连薛姝都拦不住她。
秦湘睡觉的时候,薛姝就在楼下看书,顺便在心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不露痕迹地溜出去。
正在出神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薛姝眨了眨眼,迅速回神,做出一副一直在看书的样子。
来人是景行。
“景公子?”薛姝坐直了身子,往景行身边看了两眼。
“你哥哥让我自己来找你。”景行语气轻快而愉悦。
薛琛说,他在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脑袋热热的。
薛姝嘴角一勾,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不知道景公子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我哥哥给收买了?”
“姝儿这话说的可不对,”景行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倒了一盏茶,轻轻放到薛姝手边,“我对你哥哥可是以真心相付的,怎么能叫收买呢?”
一幅画圣亲笔的春和图,他可是冒着差点被打死的风险,从景烨手里拿走的。
景烨说了,要是把画送出去了,最后还没把薛姝带回家,他一定动手清理门户。
毕竟画圣的亲笔,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薛姝清清楚楚地看着景行脸上闪过一丝肉痛。
“这真心想必很贵吧。”薛姝勾了勾唇角。
改明儿她可得去问问,薛琛到底是为了什么,把她这亲妹妹都给卖了。
要是不分她一半,她就去薛陆氏跟前闹,让薛琛半个子儿都得不着!
“是贵重。”
薛姝敷衍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景公子突然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景行摇了摇头,没说话。
如今,年也过完了,春闱在即,接下来的时间,他是真的得分秒必争了,恐怕挪不出时间来见薛姝。
所以,他想趁着今天,多看看薛姝,一次看个够。
“马上我就得考春闱了,趁着这些日子,姝儿可得好好清静清静啊。”说这话时,景行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薛姝身上移开。
薛姝被他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景公子,既然要急着读书,还是快点回去吧,别回头万一你没考中,把事情赖到我身上怎么办?”
景行无奈失笑:“这等没有担当的事情,我可做不来,姝儿放心就是。”
他想了想,突然眼珠一转:“不过,若是这样就能赖上姝儿,我倒也不是不能没有担当一次。”
薛姝一听,连忙替他连呸了三声,最后脸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景公子,定能高中的。”
“承姝儿吉言,”景行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待我金榜题名之时,请姝儿喝酒可好?”
“好啊。”薛姝微微一笑。
那会儿她应该在北疆呢。
先找得着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