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姝醒来时,已是傍晚,天边晚霞灿烂异常,金灿灿的似火一般,犹如仙境。
她这一觉,可算是把重生以来的懒觉都补齐了。
“姑娘?”一直守在床边的青玉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撩开床帐看她,“您可算醒了,厨房里一直温着饭食呢,奴婢去给您取些来可好?”
薛姝嗯了一声,翻身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青玉偷笑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将床帐放下,出门去了。
薛姝在床上滚够了,这才有空起来打量打量自己接下来几日在侯府的住所。
薛姝在左相府中的居所也不小了,但是这处卧房,足有左相府中的两倍大,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光着脚踩上去十分舒服。
一应家具皆是黄花梨木雕花的,贵重无比,各种玉器摆设也都格外精致,光是看着,感觉跟皇宫里的宫室都有一拼。
打量完了屋里的陈设,薛姝又回了床上去,伸手就将床边的窗户推开了。
窗外残阳似火,薛姝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慢慢把手移开。
随后,薛姝便趴在窗台上,外头清风送桂香,她便半眯着眼睛细细嗅闻。
“姝儿!”突然,底下不知道谁叫了她一声,她正要起身查看,便突然见一个男子翻了上来。
薛姝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
方才她估摸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处卧房应该是在一座小楼里,约莫三层高的样子……
这人就这么直接翻上来了?!
逆着光,薛姝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长相,不过方才那道声音实在是有些耳熟,她便也就没什么警惕,直到人走近了,她这才看清——这不就是她那个嘴巴跟武功一样厉害的二表哥嘛!
“二表哥!”薛姝一笑,唇边带起两个小梨涡,“听说今日你去东郊大营啦?不是说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的吗?”
“这不是听说你来了,我怎么还能在那大营里待得住啊。”陆应渊笑着,便在屋顶上坐下了。
东郊大营都是一群大老粗,哪比得上他家表妹啊?
所以,他一听说薛姝来了,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回来了,只可惜他再怎么快,毕竟东郊大营和侯府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回来的时候,薛姝已经睡熟了,也不方便进来探视,于是他就干脆一直在楼下等着了。
“还疼吗?”说着,陆应渊抬手在自己脸上点了一下,“伤口。”
“唔,”薛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有伤,“不疼的,都没感觉啦。”
她睡着的时候,青玉可没闲着,把宫里的御药都给她用上了,如今伤口看着虽然还有些吓人,但疼已经止住了。
陆应渊点点头,道:“今日父亲回来就直接进了宫,听说当时薛相也在,父亲当着陛下的面把薛相骂了一通呢,陛下的意思,是叫薛相诚心悔过,亲自登门接你们回去。”
“照舅舅和舅母的脾气,我那父亲定然是连门都进不来吧?”薛姝挑了挑眉,语气轻快。
“你猜的不错。”薛岳直接被人拦在门外,镇北侯夫人还找了几个府里最能说会道的堵在门口,把薛岳说得无地自容,他又不敢在侯府门前撒野,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不用陆应渊说,薛姝自己就能想象到薛岳夹着尾巴离开的画面。
“姑娘——”薛姝正要说话,青玉却已经拎着食盒回来了,她想着薛姝睡了一天,估计也懒得下床,于是径直过来掀起了床帐,准备搬个小几过来。
结果就是这么一抬头,青玉突然见着外头坐了个人,当下便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青玉一边尖叫着,一边上床要把薛姝拉走,结果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外头坐的人,正是侯府的二公子啊!
于是,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声有些尴尬的笑。
“你这小女使,嗓子真够好的。”陆应渊拍了拍耳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如给青玉寻个唱歌的师傅如何?”薛姝转头看着青玉。
“姑娘!”青玉连忙下了床,弯腰抱起一旁的食盒,“奴婢才不会离开您呢!这样的话姑娘不要再说了!”
青玉搬来了小几,又摆上了饭食,趁着薛姝吃饭的空儿,她就坐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一些好玩的事儿。
今日最好玩的,无非也就是薛岳在外头被人生生骂走的事儿了:“姑娘,您是没看见!主君走的时候啊,脸都快掉地上了,却也不敢发火,更不敢像上次在昌盛侯府那样直接叫人打进来,只好直接走了,我估计今日主君回去之后啊,吴姨娘可要费心啦!”
薛岳后院人不多,除了主母薛陆氏,便只有康、吴两个姨娘。
康姨娘是薛家远亲,打秋风进来的,脾气泼辣,不得薛岳宠爱。但吴姨娘不同,她生有弱柳扶风之姿,又跟朵解语花一般,最会疏解人,故而也最得薛岳宠爱。
后院三人,唯有吴姨娘是薛岳放在心上的,自然一有什么事,薛岳都会去找吴姨娘纾解。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薛姝摇了摇头,“咱们不在家,且还不知道吴姨娘跟二妹妹要折腾出什么呢,等回去以后,又是一堆烂摊子。”
青玉撅了噘嘴,浑不在意:“那又怎么了,吴姨娘若是敢出格,那咱们还有侯府撑腰呢不是?就不信治不了区区一个姨娘!”
青玉和薛姝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侯府的态度,便如先前的薛姝一样,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是青玉认为,一个合格的女使,就要喜欢主子所喜欢的,厌恶主子所厌恶的。
所以,不管薛姝是为何突然转了性要与侯府重归于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紧紧跟着主子走就是了。
瞧着主仆俩在里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都是内宅的私事,陆应渊自然是听不懂的,只好挠了挠头,决定去找自家那个聪慧过人的大哥问问。
说来也奇怪,都是一起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怎么陆应淮脑子就这么好呢,写诗做文章都不在话下,再看看自己,除了学武功学得快,其他的可谓是一塌糊涂。
陆应渊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学文的那份天赋是被陆应淮给吃了。
所以,一遇到自己觉得棘手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陆应淮,并且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