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行人如织,大雪纷飞也拦不住他们出门的决心。
太白楼上靠窗的位置,一道帘子挡住了风雪,但挡不住八卦好奇的心。
贾琏一脸兴奋瞧着窗外,等着看好戏。
帘子不是密封的,能透过缝隙里瞧见大街上的行人。
小不点贾兰吃着水晶柿子,好奇地问:“要什么好看的吗?”
贾琏:“来了来了。”
贾蓉也靠过去。
员外郎牛礼今日被邀请到太白楼吃酒,带上好礼,正要走近太白楼。
突然被一个妇人叫住。
“牛礼牛大人。”
妇人带着她的兄弟小跑上前。
牛礼的仆从拦下她,“你们想做什么?站住,再不停下就带你去见官。”
妇人被拦下,嘶哑地大喊:“牛礼,你把我女儿带哪去了?”
“你把我妹妹还给我。”一汉子拿着扁担上前来大声呼喊。
“你女儿去哪了与何干,休要胡言。”
牛礼很生气,“将这些人给赶出去。”
“你居然不承认,一个月前,你派人带走我的女儿,还说要送给一等伯牛继宗做小妾。
可我去问过了,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你将我女儿带哪去了?”
“胡言乱语,将他们给我赶走。”
牛礼还对身边的仆从说:“去府衙叫衙役来,要将这些人送进地牢。”
这事放在牛礼身上不算是大事,如果牵扯到镇国公府的一等伯牛继宗,那就是大事了。
太白楼处在主街上,来往都是人,看热闹的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牛礼:“把这些刁民给本官打,居然敢污蔑本官,打死都不是罪。”
妇人身后的男子纷纷站出来,他们有七八人,手里都拿着扁担,不怕打架。
妇人拿出白玉玉佩,悲伤地说:“你当初为了骗得我们的信任,将玉佩放在我家里抵押,你还想抵赖不成。”
“你现在不承认,是不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
草菅人命啊,各位乡亲们,牛礼他害死了我如花似玉的女儿啊。”
妇人将手里的玉佩举得高高的,“牛家人强抢民女,青天大老爷,快为我们做主啊。”
牛礼的仆从上前殴打妇人,但被几个汉子给拦住。
妇人大肆喊话,“我不怕死,我只要我女儿的命。他强抢民女,他草菅人命。去开封府我也不怕。”
下面的人打起来了,一片混乱。
贾蓉问贾琏:“真有此事?”
“这种事多得是,只是牛礼做得隐晦,很少查到他头上罢了。”
“那这个玉佩?”
“牛礼送给一个姘头,她典当银子落到了我手里,所以才有证据。”
经过这样一闹,牛礼进三年都别想升迁。
“她的女儿呢?”
“死了,被牛继宗玩死了。”
贾蓉闭上眼:人命如草芥!
他再睁开眼,对康儿说道:“你去给一把铜钱街边的乞丐,让他们将这闹剧给喊出去。”
“是。”
“等等。”
又怕下面的人不会传话,贾蓉想了想说:“镇国公府害死了良民,草菅人命。”
贾蓉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两碎银给康儿,“给钱大方点,不要舍不得给钱。”
“是。”
贾琏不解,“这是牛礼的事,怎么扯到镇国公府?
被他们知道了,我们吃不着兜着走。”
不怕被知道,不被知道,才是更害怕的。
贾府很烂,但罪不至抄家。
皇上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小事抄就贾府?
是因为贾府和四王八公团结起来了,阻碍了皇权。
皇帝与臣子就是拔河比赛的两头,皇帝弱,臣子强;皇帝强。臣子弱。
勋贵太团结,也会影响皇权。
这些事,他不会和贾琏说。
见一旁的贾兰很苦恼的样子,贾蓉教导他,“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才能站得更高。
不要因为虚无缥缈的友谊,影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
贾琏听到这一番,有些震惊,又有些害怕。
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人,可蓉哥儿做的又是害人的事。
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戏的心情散去,贾琏陷入纠结中。
顺天府的捕快很快就到了,那些人看到捕快来了,立刻四处逃窜。
他们的事真的不假,但他们更怕进官府。
进了官府,有理无理先去半条命。
贾兰看着他们逃窜,“他们为什么要逃?会被抓住吗?”
“也许吧。”
贾琏:“不会,牛礼早就不记得这是哪个女子的家人。”
这件事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将会是这两天的热闹事。
贾蓉挥手让闲杂人出去。
他问贾琏:“你还有其他计划吗?”
其他计划?
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贾蓉读懂了贾琏的表情,他说道:“将刚才那些苦主送到御史大夫那里去。”
“为什么?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啊。”
到达了?
不,让贾政升官已经不是最终目的了。
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不管。
“牛礼害死了这么多女子,实在该死,不能让他再祸害人,得要打痛他,打得他翻不了身。”
贾琏觉得这样做不对,和牛家的关系好,不能这般针对牛家人。
贾琏:“都是些女子罢了,都是些贱命,死了就死了。”
女子都是些贱命?
死了就死了?
难道她们就不值得活吗?
贾蓉张口要和贾琏争辩,看到对方头上的四方巾,看到他绣有花纹的衣袍。
他又理解了贾琏的想法。
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女人已经不算是人了。
作为一个从现代过来的灵魂,见惯了人人平等,不愿女子枉死,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贾蓉对贾琏说:“牛家不会有事,也影响不了我们两家的感情。
但这个牛礼要是不一脚踩死,后患无穷。他会是二老爷在官场上的绊脚石。”
贾蓉靠近贾琏,用最严肃的语调说道:“到时候,我们也会被揪出来。”
贾蓉在他跟前做了个下狠手的动作,“只有牛家彻底放弃牛礼,我们才有更多的活路。”
“可是……”贾琏犹豫不决。
“我们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将最强悍的御史大人的行踪告诉苦主即可。”
贾琏想了想,说道:“我再信你一次。”
贾蓉坐回去,挺直腰板,“二叔,我们是在为民除害。
女人的命也值钱。”
贾琏觉得他说得对,自己就是在为民除害。
这些都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的话语罢了,他内心根本不看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