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考试的日子,日复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腊月二十四,族学放假了,贾蓉才知道要过年了。
这才发现府里多了许多红色的绸布,多了很多喜庆的灯笼,那些姐姐们都穿上艳丽的冬装。
临近过年,各家都要走亲戚。
来往贾府的客人数不胜数。
尤氏举办了赏梅宴,邀请相熟的亲朋好友过来玩。
贾蓉出去,见着了很多以前的朋友。
狗腿子茂林:“大爷,外头楼子里来了好些个扬州瘦马,您读书累了,不如去放松一下。”
狗腿子二号:“读书日日读,放松一日不为过。”
以前跟着他身边的小斯都跑来,讨好他。
烦躁得很,以招呼客人为由推开了。
心想等自身实力强了,定然将这些人给赶出去。
客人里也有同龄的,比如贾宝玉,也比如王家的子侄,更有南安郡王之孙,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
四王八公里的都有派代表过来,只是这些人不是喜好酒色,就是不屑于与他往来。
“读书,就凭你?”
“哟,哥们,读什么书啊,走我们出去喝酒去。”
“我带了色子,要不要来赌两把?”
贾蓉一一笑过去,将人应酬一番,好不容易挣脱了众人缠绕,躲到芭蕉林里去。
他寻了块石头躺下,枕着北风寒意,散着酒气打盹。
鹅毛大雪飘落,寒意袭来,半睡半醒,忽感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抓。
抓着什么不好,居然是温热的东西,贾蓉鲤鱼打挺般坐起来,“哪个这么大胆……”
眼前不是谁,而是个粉嘟嘟的小美人,她长得鲜艳妩媚,又温柔平和。
“你是哪家的妹妹?”
上手捏一下她的脸,被她躲开了。
还没等他多看几眼,她的腮颊红通通,似乎有人调戏她一般。
“你……”
贾蓉还想多说一句,可惜她走了。
“好妹妹,你来了怎么能走?”他追出去。
这人跑的可真快,一拐弯就不见了。
多走两步,碰了鸳鸯姐姐。
“哎哟……”鸳鸯捂着胸口,揉着自己,“蓉大爷,您怎么跑这么猛?”
在鸳鸯胸口处停留几秒,挪开视线,他说道:“你可有见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哈哈哈,小姑娘,我的蓉哥儿,你才多大就想小姑娘了。”
“老祖宗在后院等你呢,想你去和宝玉吟诗作对。”
就那个胆小鬼。
还是算了吧。
宝玉,呵呵。
他挥手,“我回去看书,等我他日功成名就再去给太君请安。”
他转身回去,留给鸳鸯一个骄傲的背影。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鸳鸯心中生出别样的心思。
心想:未来夫婿要是有他这般傲气就好了。
这头,贾蓉捏着自己的鼻子,回味着与鸳鸯相撞的那一刻。
真是美妙!
……
除夕夜,贾珍终于出现了,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很难不知他从哪来。
贾蓉端起酒杯给父亲敬酒,“祝父亲寿比南山,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好好好。”
这小子啥时候这么懂事了?
贾蓉再举起杯,“也祝母亲身体安康,事事顺遂。”
尤氏欢喜地拿起小酒杯,喝下这一杯酒。
贾珍拿出一个金元宝给他,就当做是新年的红包。
尤氏给他一套名家出产的毛笔,这比贾珍细心多了。
尤氏在这里地位不过,能拿到手的钱也不多,不过想要买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贾珍还没喝上几口酒,那些侧夫人、小妾就过来了。
她们借口来敬茶,将贾珍团团围住。
莺莺燕燕,燕瘦环肥,好不鲜艳,这颜值一点也不比那些明星要低。
贾蓉对黑着脸的尤氏说:“孩儿回去读书了,母亲宽心些。”
尤氏努力维持面上的祥和,“你去吧。”
贾蓉回了院子,一进门就遣散跟着的奴仆,让他们(她们)各自喝酒去。
等人散去,他拿着金元宝就从侧门出去。
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有家的仆从回家去,没有家的仆从就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喝屠苏酒,或是打牌赌钱。
从院子摸到焦大所在的角落,他居然一个下人也没遇到。
值班的人都躲懒出去,国公府的下人真的太没纪律了,这风气必须得改。
府里的人都不喜欢焦大,因为焦大爱喝酒,还因为焦大喝酒了容易骂人、打人。
大过年的,谁愿意来这里寻晦气。
这就正好给了贾蓉机会。
“焦大。”
焦大朦胧的眼睛努力睁大,“你谁啊?”
“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是来和你过年的。”
贾蓉在板凳上坐下,“想当年,你和祖父出生入死,拼死救下我祖父,今日我敬你一碗。”
贾蓉端起酒碗,一口喝下酒水。
呸,这些酒和后世的白酒差远了。
“你是……蓉哥儿。”
他给自己倒酒,端起碗对焦大说:“敬你这些年对国公府兢兢业业。”
听到这些,焦大觉得蓉哥儿是明事理的,是个懂得感恩的。
“你……好,我承了你的礼。”
焦大喝下自己碗中酒,却不知他正一步步走进贾蓉设置的圈套。
贾蓉深沉又悲痛地说:“焦大爷爷,这些年我们国公府对不起你啊,不能为你寻来婆娘,不能让你留下一子一女,这是我们得不对。”
焦大想起死去的国公爷,一时悲从中来,“国公爷啊,你走得早,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欺负我。”
“你放心,今后有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欺负。”贾蓉继续倒酒。
他坚定地说道:“我是读书人,读圣贤书,懂圣贤礼,最知道知恩图报。
你放心,今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说罢,他将怀里的一锭金子拿出来,拍在桌子上,“这是给你的新年礼,你就收着,以后还有更多。”
焦大大为感动,“蓉大爷,你是顶好的。”
贾蓉又倒酒,“像你们这些老人,国公府都亏待你们了,今年的年礼比往年少了一成,确实不该。
我都替你们难过。”
焦大听到这话,大为伤心,向贾蓉哭诉,“入冬了这么久,我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棉衣,盖的是去年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