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将假公主抛绣球、欲招玄奘为驸马、自己与她打斗,以及嫦娥仙子收去玉兔等事情,大致陈述了一遍。
住持听完,连声暗道侥幸,如果不是长老见多识广,悟空神通广大,这上古名刹恐怕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惊出一身冷汗的住持,当即领着所有僧众磕头拜谢东土神僧。
悟空连忙搀起住持,提醒道:“都别拜了,都别拜了,赶紧安排接驾事宜吧。”
布金禅寺众僧这才知道,只园基址独存的砖房里面锁着的并不是什么妖邪,而是本国的公主,一个个是又惊又喜,忙不迭地将香案摆列到寺门之外,穿上袈裟,撞起钟鼓等候着。
两个时辰过去,圣驾终于出现在了寺僧们的眼中,果然是:
缤纷瑞霭满天香,一座荒山倏被祥。
虹流千载清河海,电绕长春赛育王。
草木沾恩添秀色,野花得润有余芳。
古来长者留遗迹,今喜明君降宝堂。
天竺国王疾步生风,带着文武百官,来到寺门之外,见已经设好了香案,众僧齐齐整整俯伏拜接,而孙悟空独自傲立一旁,曷利沙微笑着说:“神僧腾云驾雾原来是到布金禅寺来了!”
悟空笑道:“这才三十里路,老孙把腰略微扭上一扭,就到了,你们走得可真够慢的!”
高大孔武的曷利沙无奈地说:“我也想快点,可却担心圣僧和王后他们跟不上来啊!”
正说话间,玄奘等人也来到了寺门前面。住持引驾前行,来到只园基址砖房门外。苏摩公主哪知道已经时来运转了,还在房里装着疯、说着胡话。
住持满脸愧色的合掌道:“陛下,这房子里面呆着的,就是去年妖风摄来的公主殿下。”
戒日王和王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顿觉无比心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长老见状,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示意扫地僧赶紧打开铁锁,推开房门。
房中女子虽然蓬头垢面、污秽不堪,可戒日王和王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王后更是疾步上前,一把抱住苏摩公主,心痛难忍地道:“我苦命的孩儿呀,你怎么在这里受罪受磨呢!”
苏摩公主还以为是在白日做梦呢,茫然错愕了片刻,直到真实感受到了王后的体温传来,这才紧紧地抱住母亲,眼泪直流,难抑悲怆地说:“父王、母后,你们怎么才来呀!”
长老双手合十,满目慈悲地叹道:“众生皆苦,这娑婆世界,就没有不带伤的人。阿弥陀佛!”
见君王家父母女儿相逢,抱头痛哭,伴驾前来的文武百官无不悲喜交加泪水盈眶。
哭了好一会儿,叙罢离情,曷利沙吩咐寺僧准备香汤,让公主沐浴更衣,然后登上御辇,准备起驾回宫。
悟空上前拦住御辇,拱手道:“陛下,老孙有一事相求!”
曷利沙俯首帖耳,十分恭敬地说:“能为神僧效劳,那是我的荣幸!”
悟空:“陛下脚下的这座山,名叫百脚山。近些年来,山里生出了好些蜈蚣精,时不时地出来害人,往来的行旅客商,稍微晚到一点的话,就无法继续赶路了,很不方便。”
曷利沙闻言,望着一众随驾官员,面带怒色地说:“你们就是寡人的耳目,京畿一带不太平,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奏报,那寡人跟瞎子、聋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臣“哗啦”跪倒一片,惶恐地道:“臣有罪!臣有罪!”
“父母官!父母官!寡人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忘了,国以民为本!”训斥完随驾官员,曷利沙惭愧地说:“寡人愚钝,还望神僧不吝指教!”
悟空坦然地道:“蜈蚣伤人,但却害怕公鸡。陛下如果能选购一千只雄健的大公鸡,散养在这山里面的话,应该能够除掉这些蜈蚣精。为了讨个吉利,陛下不防将这‘百脚’的山名也改换一下。另外,希望陛下能颁诏敕封布金禅寺,也算是报答寺中长老收留公主的大恩大德。”
戒日王欣然应允,当即下旨:命总管太监安排人手选购大公鸡一千只;将百脚山改名为宝华山;赐上古宝刹封号为“敕建宝华山布金禅寺”,由工部办料修缮;封长老为“报国僧官”,享俸三十六石,世袭罔替。
众僧满怀欣喜,叩头谢恩,送驾回朝。
苏摩公主返回王宫后,嫔妃们纷纷赶到昭阳宫中相见。曷利沙阖家团圆,心情舒畅,下令安排筵宴,一来为爱女洗尘,二来感谢圣僧师徒,文武百官共喜同庆。
次日,曷利沙宣召宫中画师,将玄奘师徒的容貌画下来,供养在华夷楼上,以便随时瞻仰。又请公主梳妆打扮,从昭阳宫中出来,拜谢玄奘师徒的拔救之恩。
公主谢恩之后,玄奘便欲辞行东归。曷利沙哪里肯放,大设佳宴,一连吃了五六日,着实便宜了八戒,放开肚量尽情享用。
曷利沙见圣僧归心似箭,苦留不住,于是下令摆驾,请玄奘法师登辇,率领文武百官送了一程又一程。
呆在御辇里,不仅无需忍受风吹雨打,还可以自在地读经、思考、禅定、休息,玄奘这一路过得真是既舒适又稳当。
当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毛颖山南部经过的时候,悟空想起八戒见到嫦娥仙子时的神情,不禁心有所动地问:“陛下,不用几天,我们就能到达曲女城了,这座城的名字还真是古怪,有什么来历吗?”
孙悟空能向自己“请教”,于王者也是一种荣耀,曷利沙一脸兴奋地道:“既然神僧有兴趣,那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城因为四季鲜花绽放,常开不败,所以被称作花宫城。
统治花宫城的梵授王,膝下有一千个文武双全的儿子和一百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可谓福德兼具、威震天下。
在梵授王的国境内,居住着一位仙人。他就在我们身处的这座毛颖山中坐禅入定,无论烈日当头,还是刮风下雨,他都一动不动。不知不觉中,仙人的身上落满了泥土,外形如枯树一般。
生活在山中的小动物们往来嬉戏,无意中遗留下了一颗小小的尼拘律树种子。那颗种子在他肩膀上的泥土之中逐渐萌芽,寒来暑往,千百年过去,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有一天,仙人终于从甚深的禅定中睁开了眼睛,他刚想把大树从肩膀上移开,但转念又想到这样会伤了在大树上筑巢的鸟儿们,于是就把这棵大树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人们见到这一情景时,无不夸赞仙人慈悲仁爱的美德,从此以后,便都敬称他为——大树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