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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哪里来的粮食?青州的粮食几乎控制在四大家族手中,四家早已形成堡垒,囤积居奇造粮荒,青州城内怎么会有粮车出现,还是三百多辆?冯棠心头一紧,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内部堡垒已打破,有大家族给官府提供粮食,不由脱口道:“你说清楚······”“粮车有三百多辆,排成一条长龙,拉的都是白米······”胡鹏气喘吁吁将看到、听到的情景详细说了一遍,冯棠听后紧张稍淡。官府从其他州县调运粮食早在他预料之内。如今青黄不接,哪个州县粮仓都没多少余粮,接济青州根本拿不出多少。三百多车粮食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多石,几乎就是救济粮的最大值,但这点粮对青州来说就是杯水车薪,硬撑个三五天而已。寒雄说青州不会断粮,以后还会有粮车源源不断送粮,也只是为稳住民心而已。他不信还会有粮食送来。只要四大家族堡垒坚固,这点粮坚持不了几天。“六郎,你拿老夫名刺去请三家族长,这次咱们玩大一点······”“是,翁翁!”冯昭枢领命出去。冯棠心中冷笑,粮荒算什么,他要让青州形成更大的灾荒。······次日,青州城内又进来近三百粮车,粮食都运到常平仓,官府继续放平价粮。短短两天,超过六百车粮食进城,民心瞬间稳定。仓中有粮,心中不慌,百姓相信青州不会缺粮。而冯棠却如坐针毡。如果官府继续运粮,四大家族的囤粮计划,将变得毫无意义。他们酝酿的盐荒、布荒等生活用品,百姓忍一忍就能过去,关键还是让粮荒带动其他物价飞涨。当第三天再运来二百多车粮食后,冯棠彻底傻眼了。他清楚四大家族处心积虑制造的灾难,很有可能会泡汤,官府能运来粮食,自然也能运来盐巴和布匹。从这一刻起,他再都不敢小觑洛寒。“老爷,临淄急件······”冯棠看了封面火漆,便清楚是临淄县令私发。他心里不由一紧。难道粮库案告破?拆开看了一眼,脑中全是星星。屋漏偏逢连夜雨,粮库案没进展,但二龙山被攻破,邓龙被洛寒活捉。糟糕!纸包不住火了。蜂群在脑海中乱飞,思维被混沌和疲惫包裹,除了强烈的紧张和不安,冯棠再没有任何情绪。“你们出去吧,老夫想静静······”当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冯棠颓然躺在椅子上。邓龙被捕,冯家倒卖人口的事便会败露,若不及时善后,被洛寒揪住把柄,冯家身败名裂,再无翻身可能。如今扔出去几个奴仆已不顶用了,必须狠下心对自己人动刀子,才有可能止住颓势。冯棠闭上眼睛,脑中不断揣摩最佳替死鬼。······“这几天都按老夫刚刚的安排去做,回头老夫会誊写几份,派人送到各院······都严格按要求去做,不得违背,否则冯氏祖谱必容不下尔等······”烛光摇曳闪摆,照在冯棠冷漠的脸上,有股幽灵般的虚幻感,顿时让人觉得自己身处阎罗殿,正襟危坐的冯棠正是阎罗。“咱们冯家世代簪缨,更有子孙立于庙堂辅佐天子,焉能怕区区一个小儿乎?这只是家族的一点小麻烦,仓促之间只能这么解决,若有不周之处,以后补上,但现在必须按这个方针走······”各房掌舵人均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欲言不敢,只能低声附和。现在是冯家生死存亡之际,谁不答应,必将受到家法严惩。“是!”“遵命!”“······”各种答应声响起,唯独没有反对声,冯棠极为满意,懒散道:“散了吧!”众人躬身告辞离开。冯昭枢心烦意乱,二龙山的事一直都是他率刘横主持,如今邓龙被抓,肯定会供出他来。他注定会成为家族弃子,抛出去给钦差交差。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刚刚抛出去的替死鬼,都是偏房子孙和奴仆,他榜上无名。冯昭枢随意拱拱手,跟在大伙后面离开,刚走几步,就听冯棠道:“六郎留下,老夫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做。”冯昭枢止步转身,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留下是福还是祸,但看到祖父满脸和蔼,心中先松了口气。“今天站半宿了,坐下说话。”“多谢翁翁。”这份慈祥让冯昭枢想起以前,他精神抖擞坐在冯棠对面的椅子上,却是只坐了一角。这是冯家规矩,他还没有得意忘形,忘了规矩。“你是小辈中的佼佼者,是以后冯家的支柱,越遇到麻烦越要镇定,否则会影响整个冯家的精气神,被外人抓住就是破绽······”“孙儿明白了。”冯昭枢起身行礼道,“翁翁教诲,孙儿铭记在心,以后定当改正,不辜负翁翁提携······”“坐下说话。”冯棠满脸笑容,沏杯茶递给孙子,柔声细语道,“你明白就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几个兄弟,在翁翁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分薄厚。”“翁翁清楚,这些日子让四郎做的事多,你心里有落差。其实你心里明白,翁翁最疼你,以后你还是冯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多谢翁翁!”冯昭枢大喜,他似乎明白了祖父的良苦用心。“口渴就喝点茶,这是雨前龙井······”冯昭枢清楚祖父最爱喝这茶,他确实也口渴了,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等他放下茶杯,满怀感激看向冯棠时,却发现祖父脸色狰狞,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冯昭枢惊愕万分,疾步过去,搀扶住冯棠道:“翁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孩子,翁翁没事,翁翁只是有些心里难受······”冯棠猛然握住冯昭枢的手,喃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翁翁也没有想到冯家会到如今光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那个小畜生狠毒无比,他要将咱们冯家置于死地······”冯昭枢不解祖父为何有这种变化,少顷他感到不对劲。腹部似乎有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