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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英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赵煦深情道:“处道一路鞍马劳顿,本该和家人团圆,享受天伦之乐,只是有件紧要事非你莫属,如此又得辛苦你······”

处道是王厚的字,赵煦以朋友口吻称之,还自称我,王厚大受感动,忙躬身道:“官家差遣,臣莫敢不从!”

“处道不必拘谨,我长话短说。”

赵煦摆摆手示意王厚坐下,然后道,“明天午时过后你来垂拱殿,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需要你协助完成。此事······你只能服从,不得反驳或质疑······具体事明日再论,处道先有个心理准备。”

“臣晓得!”

赵煦沉默少顷又道:“你先回家休息,一切明日再说。”

“臣,告退。”

······

除夕,对每一个炎黄子孙来说都是大日子。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团圆是除夕的主旋律。

大多数百姓早办好年货,包饺子,贴门神,燃鞭炮,准备辞旧迎新,吃团圆饭。

今日京城街头人流量骤然减少,当然还有不少孜孜不倦的人,他们在赚元符二年最后一桶金,或置办今年最后一份年货。

汴京城某十字街口,一簇人围着看告示。

看告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读书识字便大声把告示内容读出来。

虽说是京师重地,不识字的还是大有人在。

一个书生大声朗诵告示,旁边聆听的百姓瞬间就议论纷纷。

“除夕夜宵禁,还要成为汴京城除夕的传统?这是为何?”

宋时不宵禁,州桥夜市几乎通宵营业,好些摊子要等早市开张,才会撤去。

一听开封府除夕夜宵禁一晚,好些人纳闷,张口便问为什么。

“告示上说得清清楚楚,大宋以仁孝治国,除夕是团圆日,夜里谁都应陪伴家人,不该外出。”

“我觉得这举措好,谁都忙碌了一年,眼看到年尾,就该呆在家里陪陪父母妻儿,一起辞旧迎新,欢欢喜喜过大年,不该外出找乐子。”

“嗯,这规矩好······乔三郎,你看我干啥?没这规定我也是在陪家人,年年除夕都陪······”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去年除夕你在青楼吃酒,陪的是哪门子家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和你说,回家去了。”

“良心发现了,还是怕宵禁逛青楼坐牢?”

“哈哈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乔三郎太过分了······”

百姓相互拿对方的糗事开刷,告示下顿时嘻嘻哈哈一大片。

开封府衙役也没有闲着,他们走街串巷宣传除夕宵禁举措,犯夜者统统以不仁孝拘禁,罚钱是肯定的。

在宋朝,若把不仁孝的罪名扣在头上,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耻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故而开封府发布除夕夜宵禁令,百姓都不会轻易违反。

反正就一晚上,开封府也是为百姓团圆考虑,所以几乎听不到反对的声音。

······

垂拱殿内。

赵煦屏退左右,殿内只有君臣四人。

王厚是第一次见洛寒,双方施礼后他一直有意无意观察,对洛寒的轶事他也是道听途说,今日见到本尊,好奇大于惊异。

燕亥则从容镇定。

他看似古井无波,其实内心早把洛寒今日的意图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觉得最近洛寒在蛰伏,或许在准备某些材料,或许在谋划,今日大概是要摊牌。

“今日朕将三位召来垂拱殿,有一件紧要的事要在今晚做,此事由洛真人主事,燕亥率皇城司人员协助,朕分派两千禁军给王将军,一同协助,具体事宜由洛真人详细说明······”

赵煦直奔主题。

“有王将军和燕公事相助,今晚之事定能成功。”

洛寒客气一句,而后缓缓道,“这事小道谋划已久,今夜势在必得。众所周知,无忧洞和鬼樊楼是京城两大恶势力,其恶行不可枚举,但小道认为,无忧洞是首恶。”

“因为鬼樊楼是杀手组织,作恶范围有限,无忧洞却由于影响民生而祸乱朝纲······咱们随便举几个例子,用事实说话。”

“在汴京有不少花子,有些乞讨的孩子是畸形,或身体残疾,百姓见到他们可怜,便会多施舍钱物,其实这是人造的畸形和残疾······”

“不会吧?”

赵煦和王厚当场瞠目结舌,就连人称阎王的燕亥也瞪大眼睛。

“民间俗称的‘拍花子’就是拐带偷盗小孩,这是无忧洞内的一项主业务。他们把小孩藏在地下渠道内,让他们在里面成长,少部分打残或弄成畸形,博取人们的同情心来乞讨,还有少部分卖到外地,大部分都会接受‘前辈们’的教导,三观被扭曲,培养出扒手、恶丐、骗子等刁徒,长大后就是新一批得力干将。”

“女孩的命运更悲惨,听话的卖到青楼,不听话的就留在地下,同样做的是烟花买卖······若任由无忧洞恶徒为非作歹,天下何来太平?”

“可恶!朕从未听过这等骇人听闻暴行,无忧洞必须清剿,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赵煦拍案而起,怒火冲天。

“官家放心,今夜过后,无忧洞会彻底从京城消失,百姓会感恩戴德,官家将成为一代圣君······”

虽有拍龙屁的嫌疑,洛寒话中却自信外露。

王厚也义愤填膺,但对清剿无忧洞前景却不看好,他忧心忡忡道:“无忧洞的恶事,我也听过不少,首恶确实恶贯满盈,清剿绝对大快人心,只是······据说无忧洞内有数万之众,区区两千禁军,撒在地下渠道内数量太少,根本达不到清剿的目标······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

经常在边关和外夷交战,王厚自然考虑的多。

洛寒笑道:“王将军多虑了,洞内不会有多少抵抗,将军率禁军下去,几乎是捕人。就和在海滩上捡贝壳一样容易,两千禁军足矣······”

王厚惊愕道:“为何?”

“这事解释起来太费事,而且将军还会继续提出疑惑,这样吧,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洛寒拿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球,随手一掷,球便漂浮在空中灼灼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