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文明起源初期,没有文字,都是用图案来记录和表述,也变成了一种传承,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种族初期都使用象形文字的缘故。
塔塔族的起源与地表人类并不相似,无关进化论。
他们是从一颗巨型大卵之中诞生的,这种黑色的卵像是蜂巢,更像是轮回之地。
当塔塔族的成员即将死亡时,便会进入这颗巨大的卵中,卵中的某种丝线紧紧缠绕了起来,包裹其中。
过了许久,很久很久,当这些丝线包裹住的尸体足够多时,巨卵底部就会流淌出液体,在这些粘稠的液体之中,还有一个个新生儿。
死,既是生。
尽头,便是新的开始,族人以身体孕育新的生命,为种族延续,为种族带来生生不灭的希望。
不止是塔塔族,还有很多物种都是如此,这颗卵,仿佛天地万物的母亲。
可这里并非是世外桃源,不知何时,变成了苦难的深渊。
灾难,接二连三的降临。
塔塔族敬畏天空,恐惧天空。
因为灾难,来源于天空。
有时,是滔天的洪水从天而降,淹没一切,淹没他们的家园。
有时,是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物种从乳白色的雾气天空中坠落。
真正令塔塔族绝望的是,地面同样不安全。
地面会出现裂缝,裂缝会喷射出血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些液体,能够融化一切。
天空带来的灾难,可以抵挡,可以逃生。
可地面的裂缝,似乎无处不在,不知何时,不论何地,吞噬着生命。
最勇敢的族人前往了远方,试图寻找着应许之地,栖身之所。
可世界是有边界的。
高大的,无法逾越的,深红的边界。
边界,将整个世界围成了一座牢笼,一座多灾多难的牢笼。
塔塔族的族人越来越少,因为要抗争灾难,很多的尸体残缺不全,即便放入到卵中,诞生后也大多是死胎或是畸形。
塔塔族的人口越来越少,随着壁画的延伸,那些举着长枪与盾牌的小人,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天,空中来了一个人们未曾见的东西,闪烁着强烈的光芒。
它伸出了“手臂”,带走了一名族人。
许久之后,族人回来了,从壁画上可以见到,之后塔塔族朝着那个梭子一般闪闪发光的物体五体投地着。
它离开了,穿透了雾气,紧紧着,天空变成了红色,仿佛火焰在天上燃烧。
燃烧了很久很久,整个世界也天旋地转着。
又过了许久,火焰熄灭了,灾难,也再未降临过。
人们点燃篝火,感谢着某个神灵,载歌载舞。
或许,它便是星神。
直到有一天,灾难再次降临,先是大地倾斜,再是天空变了颜色,最终,边界消失了,一个又一个巨人来到了这里。
最为可怕的是,地面再次出现了裂缝,只不过这一次,裂缝没有喷涌出液体,而是长出了一颗又一颗黑色的树木,这些树木将塔塔族的人们,包括其他生物,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最终,丢进了裂缝中。
进入裂缝后,塔塔族的族人依旧活着,身体却已经死了,因为他们的血肉被吞噬掉了,被地底的怪物吞噬掉了,所以他们变成了灵体,变成了一旦近距离接触就会互相吸引扭曲在一起的怪物,永远无法离开这片黑色的森林。
塔塔族与巨人们进行了战争,试图驱赶这些巨人,试图战胜怪物,可他们失败了,被扔进了森林之中,被黑色的树木所缠绕,被树木丢进一条条巨大的裂缝之中。
输掉战争的塔塔族人,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建立了祭坛,似乎祈求着某种神灵降临帮助他们,同时收敛着同族的尸体,被污染的尸体,也就是这些扭曲在了一起半人半灵的怪物们。
炎熵的判断并不准确,这些囚笼中的怪物与仪式无关,只是其他族人没有放弃他们,将他们锁在了囚笼之中,等待有一天奇迹发生,奇迹降临时,他们便会恢复正常。
最后一幅壁画中是一个怪物,在巨人的头顶之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型孢。
一半巨人,拿着巨大的弓驱赶着塔塔族和其他生物。
剩下一半巨人,跪倒在怪物面前,如同温顺的羔羊。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短短的二十分钟,通过这些壁画,众人只感受到了一种绝望,一种深深的绝望。
塔塔族,不知巨人从而何来,更不知道地底的怪物究竟是什么,壁画没有标记时间,可塔塔族的文明很原始,使用长矛和盾牌,想来,从诞生到灭亡,并没有延续太久。
尽头是一座石门,炎熵这次没有将其踹碎,而是轻轻推开,门后,依旧是一条走廊,只不过走廊并不长,连接着另一个祭台。
“进去吧,我来…我来令他们解脱。”
炎熵说完后,手电筒里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楚渊突然摁住了手电筒:“有没有一种方法,任何一种方法,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可以让他们延续下去,让他们…至少让他们的文明传承下去。”
“他们是灵体,不,是怪物,是还活着的尸体,与没有脱离身体的半灵体,扭曲在了一起的怪物。”
“可他们诞生过文明,他们建立了家园,抵御了天灾,一直都为了生存而反抗,不应该这么…”
楚渊说不下去了。
不过是几十张壁画罢了,可这些壁画,甚至连语言都没有,只是通过一张张图案记录了一个种族的诞生与灭亡。
也正是这些壁画,让楚渊,让其他人,了解到了一种勇气、一种抗争,以及绝望。
对塔塔族来说,巨人,怪物,都是侵略者,不知为何物突然降临突然出现的侵略者,吞噬他们的血肉,摧毁他们的家园,令他们一步一步跌入深渊。
这个种族明明已经发现了火种,壁画之中,他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
这个种族明明已经制造出了守护家园的盾牌,制造出了反击的长矛,壁画之中,他们骑在多角鹿的背上,面对比自己还要庞大数倍的巨人,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这个种族,明明有着无限希望,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哈琪琪终于睁开了眼睛,强忍着恐惧,来到了一个囚笼之下,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面破碎的盾牌。
盾牌下面,是一蓬黑色的泥土,泥土上,是一颗翠绿色的像是野草一般的植物。
哈琪琪跪在了地上,屏住呼吸,用盾牌将泥土铲了起来,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紧张,深怕折断那颗弱不禁风的小草。
跑了回来,跑到楚渊面前,哈琪琪笑的如同花儿一样,巴掌大小的盾牌一角,上面有着一团泥土,泥土之上,是一颗翠绿色的野草。
“给。”哈琪琪如同献宝一样,歪着脑袋,笑的很开心,望着楚渊:“给你,不伤心哦。”
炎熵脱掉了黑色的体恤,小心翼翼地将这团泥土包裹了起来,背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