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紧紧将白钰袖抱在怀里,哭哑抽泣之音让白钰袖的心像是被针锥狠狠的刺痛了一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平日里冷漠要强,不露悲喜的画心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她莞尔一笑,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暖意,轻轻拍了拍画心单薄的脊背,柔声道“你受伤了?”
许久,画心松开了钰袖,向后退了一步,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抹去眼角的泪痕,缓缓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还说不碍事,你看。都伤成什么样子了。”白钰袖说着便将画心受伤的手臂轻轻挽起,神色担忧的看向她,糯糯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逞强,你也不会受伤的。”
“你没事就好。”画心笑了笑,便将受伤的胳膊从钰袖手中抽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钰袖,晨沐他需要你。”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不碍事。钰袖。奈落她马上就要闯进和平谷了。不能因为我一个妖而让整个和平谷的人受到牵连。”
“画心……”
“我的钰袖她长大了。”画心满眼的宠溺憨笑着摸了摸钰袖的小脑袋,缓缓道“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
“那我走了。”
“去吧。”
和平谷小镇的东边,熊熊燃烧的业火伴随着乌黑刺鼻的瘴气翻江倒海般的朝着小镇后方的翡翠宫涌来。灼热的业火中,一个巨大恐怖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在了仓皇逃窜的众人面前,奈落,他终究还是来了。
奈落纵身而起,直冲云霄,向着翡翠宫的方向飞去。翡翠宫内,师傅一人独守在大殿外,而奈落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铜铃一般大小的血瞳之中丝毫不掩饰对师傅的不屑和对万事万物的傲慢。
灵均已经离开了,而他奈落从此再也没有敌手,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被他所主宰,他有资格表现他对万物不屑,他要将自己身上百年的痛苦和非人的折磨百倍千倍的通通还给世人,让他们也体验一下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的滋味,那被世人唾弃,视如草芥的灵魂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如今的奈落。现在,他想让谁死,谁就不得不死,而所有人对他却无丝毫手段。
“师傅。”奈落低头看着殿外眉髯尽白老头轻蔑的说道。
“奈落……”
“我回来了。师傅。告诉我,灵均在哪?”
奈落一步一步的逼近,眼神凶狠恶毒的盯着身材瘦弱的师傅,似乎任何时候都准备要将他摧残。
“他不在。”师傅冷冷道。
“哦?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
“啧啧啧!那太可惜了。我还准备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不过我听说灵均找了个接班人,他叫什么来着?”奈落血瞳之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得意的扬起一抹弧度,戏谑道“怎么?不敢出来见我?怕我取了他的小命?”
“对付你。老夫一个人便足够了!”
奈落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面色逐渐冷了下来,手掌翻转,天罚骤然出现。“哦?当真如此?”
“必须如此。”
看着师傅决绝不留后路的语气,奈落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是畏惧师傅,而是……
下一秒,奈落便蓄力向着师傅袭来,天罚的剑气直逼师傅面门,师傅侧身躲过,举起灵均留给自己的手杖便开始反击。
“我在长岗的大牢里受了三十三年的罪!”奈落一步直下,来到师傅面前,天罚周身充斥着银色的闪电,咆哮着击打在师傅身上。“这都是拜你所赐。今天,我就要你加倍偿还,叫你把我所有尝过的罪都品尝一遍!”
“你嗔念太重。恨意太深。这不是我的错。”
师傅终究还是师傅,修为道行不是那五位徒儿可以相提并论的,起初在和奈落的几次交手中,二人还势均力敌,不分胜负,纵使有天罚相助,奈落也没有能力将师傅瞬间击败。
师傅运气,掌心汇聚灵力,一股火焰出现在手中,他垫步飞来,宛如一颗极速下坠的流星,红莲业火掌打在了奈落的胸口,后者踉跄的摔落在地上,又迅速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之后,紧握天罚,周身黑色的瘴气开始悉数注入天罚剑身之内。
——冥灵·鬼灵斩!
“你何时才能明白,取之越多,失之越多。奈落。放下仇恨吧。已经太久了,你不觉得吗?”师傅静静的伫立在原地,神色哀伤,浑浊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雾。
“他们砍下了我的头颅,折断了我的脊梁,又要我向阳而活。师傅,我的痛苦,无人能替我化解!我要让整个人间,为我奈落陪葬!”
说罢,和奈落实体一模一样的灵体出现在了师傅的身后,一束寒光掠过,师傅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此刻他已经知道,这便是奈落残害徒儿们的剑式,如今亲眼所见,深陷其中,师傅想要破解,也未免有些棘手。
灵体犹如一条燃烧的巨蛇一样张开自己的獠牙,向着师傅扑咬了过来,师傅手脚不能行动,眼见巨蛇将至,师傅依靠意念,丹田之气迸发,一道金光壁障瞬间出现,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这才幸免。
一百多年了,奈落终究还是没能发下世人对他的偏见和他对世人的恨意。就像奈落幻化为恶魔前说的那样,我眼底未含星辰,他们却砍掉我的头颅为他们照亮污浊,而我所剩下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所见所闻,只是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