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是何人?”城主府门口,当值的士兵拦住了阿莲的去路。
若是在平时,对于这种村妇打扮的农家女子,士兵早就直接驱赶了,可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十分特殊,让这个士兵一时拿捏不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荀太师在么?”阿莲没有理会他,直接开口询问到。
“你是何人,荀太师如此身份,其行踪怎可报之与你?”旁边另一个年纪稍老的士兵有些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说到。
看来荀太师真的在这里,阿莲在心里想着。旋即她不免有些激动起来,既然荀太师在这儿,那自己的孩儿也……
“这样吧,我就不进去了,劳烦两位通禀一声,就说阿莲来访,荀太师会明白的。”
“这……”两名士兵对视一眼,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一样。
“那你在此等候,我进去通禀一下。”年纪较老的那名士兵还是阅历较多,见这个女子谈吐不凡,不似寻常农家女子,还是想去向上级请示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士兵来到前厅,当值的校尉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怡然自得的晒着太阳。
那名士兵把情况告知了他,他呸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就踢在了这个明显年长于他的士兵屁股上。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荀大人何许人?那可是天下文人之首,武榜上留名的大人物,那能是随随便便一个来历不明的阿猫阿狗就能见到的?”
年老士兵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连连称是。
“曹大人,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小心惹上不该惹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门后突然走出三人,为首之人开口说道,看其穿着打扮,倒是与那被称作曹祝的校尉相差不多,想来也是一名校尉。
“我做事还用你管?操心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曹祝冷哼一声,“霍青,我告诉你,不该管的事,别管,虽说你如今爬得很快,但老子也不是吃醋的!”
霍青闻言摇了摇头,自己本是好言提醒,没想到他却如此曲解,真是愚夫一个。
旋即也不再理会他,径直出门而去。
“呸,一个见习校尉,什么东西。”看着霍青的背影,那曹祝狠狠地忒了一口唾沫,一旁执勤的士兵都噤若寒蝉,但是那嫉妒的味道还是传遍了整座府邸。
霍青刚一出门,就见到那年老士兵对着一个农家妇女打扮的女子说些什么,还摆了摆手,女子点了点头,没有预料中的撒泼打滚,反而十分安静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有再多说什么。
霍青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名女子,他觉得她的气质脱俗,定然不会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加上刚才那番表现,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快不走上前,“敢问这位小姐,可是与荀大人有旧?”
那士兵见到女子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本想上前催促,却正好看到霍青走了上来,于是又退了回去。
“算是吧。”阿莲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到。
她的这番态度更是让霍青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此女定然不是常人。
“不过……”正当霍青思考的时候,阿莲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姐我可当不起,毕竟……我娃都快有你大了。”
霍青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正好看到她嘴角微微的笑意,让人移不开眼睛。
今天的太阳真刺眼,他不禁这样想到。
“小姐若是等荀大人,可找个地方稍事休息,荀大人到附近州县抚民去了已经好几天了,按照行程,应是黄昏回来。”
难怪王鑫要挑今天这个时间点……
她叹了口气,二哥,珍重。
阿莲点了点头,“多谢告知,既如此,我便待会儿再来,敢问将军名讳?”
“小人姓霍名青,祖籍郫都。家父曾是前朝征西将军,后来国破,家父战死,我便和娘亲四处流落……后来听闻荀大人在此,便匹马赶来参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的问题,他丝毫拒绝不了,甚至是和盘托出。
征西将军霍起的孩子?对于这个名字,阿莲还是听说过的。
“你的父亲,是霍起将军?”
霍青大吃一惊,自从国破以来,从来没人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娘也不止一次告诫过他,不要泄露自己父亲的真实名讳,否则将有灭顶之灾。
看到霍青这番反应,阿莲已是心如明镜。
“敢问您是?”
霍青甚至开始对这个农妇打扮的女子用上了敬词。
“你以后会知道的……”
正当霍青在想着阿莲到底是何来历的时候,阿莲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官居何职?”
“在下不才,得荀大人提拔,现为见习校尉。”
“里面那个不让我进去的,是何职?”阿莲接着问到。
“他现任骁骑校尉一职。”霍青说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这些事,他都要说出来。
阿莲闻言点了点头,就向城主府外走去,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话。
“明天开始,你就是大燕的征西将军;那曹祝,以后就是你的亲兵了……”
霍青闻言愣了一下,盯着阿莲远去的身影,想了想,挥了挥手,“去,带几个人,保护她,记住,不要离得太近,一旦有危险,便回来告知我。”
“喏。”
看来今日,自己肯定是遇上贵人了。霍青这样想着,随即他忍不住一笑,曹祝啊曹祝,这一飞冲天的机会就这样被你的榆木脑袋给白白葬送了。
阿莲离开城主府后,一个人看似漫无目的的逛着这早已物是人非的永安城,她想起了当年的十里红妆,想起了曾经的点点过往。
“大娘,这个怎么卖?”
阿莲指了指她肩上扛着的糖葫芦。
“两文钱一串,姑娘,给自家娃儿买的吧?”那大娘接过阿莲递过来的铜钱,笑着问道。
“不是,自己吃。”
看着大娘一脸错愕的眼神,阿莲不禁展颜一笑,这一笑,引得不少目光游离而来。
这刹时的风景,分外迷人。
阿莲就这样,当街吃起了糖葫芦。引得不少行人一脸错愕,阿莲就像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的吃着,那些人哪里知道啊。
她吃的哪里是糖葫芦啊,分明是吃的回忆啊。
算起来,自己应该有好多年没有吃过糖葫芦了,毕竟,皇宫和隐居的地方,都是没有糖葫芦这种东西的。
阿莲不知不觉间转遍了整座郫都城,最后,她到东门口停了下来,就在此处静静地等待,因为荀济外出抚民,是一定会走东门的。
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阿莲心中的激动,越来越强烈。
马上就能见到自己那十多年未见的孩子了,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
“荀大人,这已经是最后一座城池了。”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恭敬的队荀济说到。
荀济闻言点了点头,“那便收拾行装,准备返程。”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开始准备回城。
“大人,我不明白,这么点小事,交给下面的官吏来做就是了,何必您亲自前来呢?”先前说话的那名文官排马行至荀济身后半步的位置,不解的问到。
荀济闻言笑了笑,“当年,我还是太师的时候,给还是太子的江城陛下提了八个字,他登基后,将这八个字刻在了龙案之上……”
“敢问,是哪八个字?”
“事无巨细,每自躬耕。”荀济说到,“既然我都这样教给了陛下,而陛下亦是按此行事,怎么,到我这儿,反而做不到了?”
“太师金口玉言,下官受用不尽。”
荀济摆了摆手,“算算也该到日子了,张钊回来没有?”
“还没有,据说遇到点阻拦,但是想必应该也快了。”那人回答到。
“恩,希望如此吧。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希望那些人,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那文人点了点头,“如果那些人不接受我们的提议,天下如不大乱,我们起事很难成功;反之,如天下大乱,我们成功的几率将大大提高。就名正言顺四个字都是别人比不了的。”
荀济闻言点了点头,“文昊煜,你能看到这一层,已是不易,但更深层的东西,你还没有说出来。”
没错,这名文官,就是江立当初引荐给荀济的奇才,如今他已经成为了荀济的左膀右臂,是荀济最为得力的助手。
“请荀大人见教。”
“一者,天下战乱,各方势力犬牙交错,若是有人想当黄雀,那么螳螂与蝉,都将败亡。二者,培植势力,在逐鹿天下的过程中,拉拢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为最后的决战做好准备。”
“学生受用。”
正当两人聊着国事,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即将驶进城门。
就在这时,一名农妇打扮的女子轻移莲步,就这样站在了护城桥上,一动不动。
“何人立于桥上,速速离去!”一名士兵拍马向前。举起手中长枪,警告到。
那女子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对着荀济的方向,深深的做了一揖。
“老太师,近来可好?”
看到那名女子的时候,荀济只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这是听到她的声音,荀济猛然下马,单膝跪地而拜,这番操作让一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他随后一席话,更是另所有人大吃一惊。
“老臣荀济,参见皇后娘娘!”